<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晚的九点钟，远在宁波的弟妹发过来一段视频，我边打开边大声问着身边的老爸：“爸，你看看这是谁？”老爸摇晃着头说：“我不看了，眼花耳聋的，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一想也是，大晚上的，这么小的寸屏画面那不是难为老爸吗？可爸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将我的手机拿到了自己眼前，看着视频里的背影，脱口而出：“是你大哥！欸，不是，是顺利！（小弟的小名儿）”，看着老爸发亮的眼睛，孩子似的高兴地喊着，我的眼睛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87岁高龄，曾经精明干练帅气的老爸，而今不再耳聪目明，也曾一度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但此刻看见窄小屏幕上儿子的背影，竟然在那么短暂的几秒钟的闪现中，一眼看出是自己的儿子！老爸边看着视频，边用手点着儿子的背影边喊：“你啥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们了！”爸爸这一声，让我和一旁的三弟禁不住心酸，这不是爸爸的风格，以往打电话或和儿子视频，总是说：“我挺好的，别惦记我啊！” </p><p class="ql-block"> 可每每打完电话之后，他总是和我们问:“你老兄弟啥时候回来啊，他家孩子会跑了？……”爸爸把想念藏在心里……</p><p class="ql-block">（老兄弟我们这里的方言，意思是小兄弟）</p> <p class="ql-block"> 随即，那头传来了小孙女和小孙子一声声不停地喊着“爷爷，爷爷！”“爷爷，我放假了，我们回家去看您！”老爸在这头一声声应和着：“朔瑜呀，弟弟会喊爷爷了？带着弟弟回来啊！”我和三弟禁不住别过脸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爸爸和两个孩子的对话依然继续，儿时的好多场景顿现眼前：从小我们在爸爸的肩头长大，爸爸对于我们的爱是无拘无束的，甚至是放纵的。妈妈负责的是对我们的严加管教，无论做人无论做事。所以某种程度上我们与爸爸更亲近，爸爸是我们的天，是我们的力量，是我们的方向和支柱。</p><p class="ql-block"> 曾记得爸爸为我们打造的游乐场（我家老宅的后院里有好多的树，小时候爸妈不让我们出去玩，爸爸就在自家院里为我们拴好一个个秋千，吊上沙袋，每人一份，供我们玩耍。）；曾记得爸爸常常用自行车驮着我和两个哥哥去赶集，到了集市上为我们买上各自爱吃的东西，然后将我们圈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后，自己开始去为一家人的生计奔波。妈妈总是埋怨爸爸太娇惯宠溺我们，担心爸爸把我们弄丢了，爸爸总是说既帮她哄了孩子，又让孩子们开心，说自己有绝招，孩子们一定会毫发无损；曾记得爸爸劳累之后小憩时，我便用梳子和皮筋将爸爸的头上扎满小辫儿，任凭我如何捉弄，爸爸从不厌烦；曾记得爸爸带我去压碾子~~碾苞米，我学着爸爸的样子，手在碾子上摩挲，个子和碾子一般高，爸爸看不到，左手手指甲被碾掉，爸爸在妈妈的抱怨声中自责不已的情形，那年我五岁；曾记得小弟在姥姥家不慎磕破了额头，对妈妈暴跳如雷的蛮横不讲理：以后不准你带我闺女儿子去你娘家；曾记得大哥在学校入党，爸爸百般阻挠，是因为担心有朝一日来了运动，步入自己“搞四清”之后尘，如果不是妈妈的坚持，恐怕大哥当时的愿望真的会落空；曾记得二哥参军走的那一刻，一向刚强的爸爸用枕巾遮住脸颊，失声痛哭并警告妈妈“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了，饶不了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更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小时候生病住院爸爸四十多天的陪伴，当得知医生告知“明天做完最后的化验可以出院”的消息时，我告诉爸爸想吃东西了，（连日来一直吃草药，一直恶心呕吐，一直吃得很少）爸爸喜出望外，给我买了两块肉饼，在爸爸温暖的目光下我吃了下去，结果去化验室血抽不出来，医生问：“给孩子吃了啥？”爸爸囧在那里，被医生训斥说：“今天出不了院了，再等一天吧！”医生走后，爸爸抱起我说：“还想吃肉饼不？想吃咱再去买！”那一年，我十三岁……</p><p class="ql-block"> （这照片是我八岁的时候，爸爸带我在汀流河照的，但因保存不慎被揉皱了，勉强能看得出模样，很是感谢爸妈给我留下的美好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岁月让您牵挂的孩子长大了，并且成熟了，而曾经帅气的您却在悄无声息中增添了无数皱纹。 好多好多的记忆，盛满了我整个童年，青年，直至现在……</p><p class="ql-block">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结婚之前，他家托媒人来商议结婚的事情，一向豁达明理的老爸情绪激动地说:“我养这么大的闺女，凭啥他家三天两早的就要娶走啊？让他家把钱拿走，该干啥干啥去……”我知道爸爸舍不得我离开这个家……</p> <p class="ql-block"> 爸爸那些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挂牵， 那些为我们潜藏在心底的骄傲与喜悦 ，全都沉甸甸的饱含在他注视自己心爱儿女们的目光中，我们兄妹五个在爸爸坚强的身形下前行， 各自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失去了妈妈之后，我们把爸爸看得也更加珍贵，一直都在努力地让爸爸享受老年生活的幸福，尤其是哥嫂们，把爸爸照顾的无微不至，打理得干干净净。</p> <h3> 大哥一家。</h3> <p class="ql-block"> 二哥和小弟</p> <h3> 我们一家</h3> <h3> 三弟</h3> <h3> 小弟一家</h3> <p class="ql-block"> 爸爸四个儿子，皆是儿女双全，很是让人羡慕。时光过得真快，隔辈人成长起来！（爸爸和二儿子、三儿子家的一双儿女，小儿子家的女儿）</p> <p class="ql-block"> 大哥家的侄子和二哥家的侄女，说来好巧，两个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1995.10.19那一天，一对龙凤胎来我家报到！</p> <p class="ql-block"> 大侄女和二侄女，不是一奶同胞胜似一奶同胞！</p> <p class="ql-block"> 大哥和外孙</p> <p class="ql-block">小弟和儿子</p> <p class="ql-block">小弟和女儿</p> <p class="ql-block">三弟和小侄子</p> <p class="ql-block"> 大侄女和儿子</p> <p class="ql-block"> 如今爸爸真的老了，时光让他白了头发，腰杆不再挺拔，记性也变差了好多，有时问他一些家长理短的问题，他总是说不知道或者说不认识。很多情形之下，他只认得他的儿女和孙子孙女。说来真的很奇怪，无论生活怎么改变，都从未磨损他深沉似海的父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要强好胜的爸爸把儿女们作为了他生命中的依靠。两天看不见他大儿子，就会坐立不安地一连几趟跑到他大儿子的老宅子前后瞭望，然后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你大哥单位准是忒忙啊，不然早就回来了……”；每逢二哥下夜班听不见二哥回家的车声，他会难以入眠；我只要隔周回家，他就会催促我弟妹给我打电话:“姐，你这周怎么没来呀，爸想你了”；那年三弟出车祸住院瞒着他，他得谁问谁，儿子去哪儿了；老儿子一家人回老家，他欢喜若狂，等到他们返回的时候，目送他们一家出了村口，老爸扭身回屋，老泪纵横:“下次他们再回来，我看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大嫂说:“爸一点都不傻，他孙女回来给他买东西，每次他都会抢着夺着让大孙女给孩子带回去吃，然后用眼睛送走大孙女！”</p><p class="ql-block"> ……</p> <h3> 爸爸真的是老了，言语变少了，步履亦变得蹒跚。 当给他剪指甲的时候，他会一直乖乖的像个孩子似的伸手等待，那一刻我的心里酸酸的 …… </h3><h3> 爸爸真的是老了，先前的好些习惯不再是习惯 ，当给他收拾屋子的时候，当让他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换洗的时候，当让他洗澡的时候，他也会像孩子似的闹腾，发脾气，嫌折腾……</h3> <h3> 没有比享受天伦之乐更幸福的事情了，看着小孙子、重外孙，爸爸喜欢的不得了，依然知道头次见面给红包……</h3> <h3> 爸爸最喜欢看小孙子骑滑板车，每次给他看视频，都开心得笑出声来……</h3> <h3> 爸爸生日的时候，抱着重外孙，享受着家人的祝福。</h3> <h3> 随着年龄的愈加增长，深邃的父爱充斥着内心，愈见其伟大。我们的骨子里承袭了父亲的善良和正直，思想里蕴含了父亲的智慧，这一切一切的深深的爱，浓浓的情，我们不会忘记！谢谢您支撑起我们这个家，惟愿我们心中的天，身体健康，围绕在您身边！让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您变老了，我们愿用一切换您岁月长留，陪我们在路上……</h3> <h3> 人世间，最重要的至亲，最幸福的时光，不能存档，也不能备份。“子欲养而亲不待”，为了不留遗憾而珍惜相聚的时光，珍惜还能尽孝的机会！父亲节，祝天下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福乐安康！</h3>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从没有想过，女儿也是有保质期的，这称呼已经成了过往，我永远失去了做女儿的机会，2020年3月31日19时51分[流泪][流泪][流泪]</span>永远的铭记、怀念…</p><p class="ql-block">满堂儿孙，送爸爸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丝牵挂，安详满足的去往天堂，一路鲜花陪伴，天堂路上烂漫一片…</p><p class="ql-block">去往天堂路上整整445天的父亲，一定如我梦中梦到的一样～～精气神俱在！祈愿天堂的爸爸一切安好，对自己的爱多一点，再多一点；对儿女们的牵挂少一点，再少一点…</p><p class="ql-block">老爸，节日快乐！</p><p class="ql-block">[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与老爸最后的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