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温暖，—— 读秋池长篇叙事散文《老宅子》

秋池

厚重的温暖

—— 读秋池长篇叙事散文《老宅子》

文/周兴涛

一

恨识秋池晚。

在创下高温记录的酷热下，用一天时间一口气读完秋池散文《老宅子》，非常激动，以至忘了枯燥乏味的夏；非常激动，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体验了。

没想到散文也能给人小说的酣畅淋漓而不舍释卷。感谢秋池文字给人这样的感知和反思，感谢发星介绍我们认识。

初识秋池，其貌清秀，话不多,沉稳。发星和我在客厅激动激扬地谈论诗歌,他在厨房整饭菜,中间没有进来插一个词。酒桌上，一众人酒词错织，他只是平静地举杯下酒。相知不深者，或许都会忽略他的存在。是的，有什么好说的喃？要说的，都写在文章里了。在滚滚红尘一派喧嚣浮躁中，秋池如其名地静谧，碧波不惊。他已消化沉淀太多沉重厚重，而其心其情亦藏在文字中，暗暗温暖这冰冷薄情世道。

二

位于西昌市中心黄家巷的某座老宅承载了时代的流光溢彩，见证了历史洪流下世相众生，是一个家族，一个家庭，乃至具体个体的成长史，精神史。 秋池说：“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个人，我们都不应该忘记自己的过去，更不应该背叛见证过我们历程的那一段历史。”他坦然面对真实的历史，当这象征物不可逆地拆迁了，茫然，伤感，惆怅，悲凉：“别了，老宅子！别了，养育我成长的老宅子！！别了，那再也回不去的温情故里！！！”寄托物没了，但所寄托之物还在，那就是“温情”。

这是作者内心最宝贵之物，也是人世间极为易得亦极难得的东西。认识秋池，惟有“温情”解之。

三

“人皆存在于昼夜交替可感知的世界里。”秋地一如其老宅般卑微地感知着这世界。

早期地下党的爷爷就住进这宅子策反贺国光，偶然失去与党的联系，任教，三反，卖字，猝亡。碑刻：仰天长啸。奶奶，城镇家庭妇女，无经济来源。母亲，十五岁工作，理塘牧区-西昌财会-成都-会东，帮助兄弟解决工作，离异，健在。大爸，板车零工。二爸，幺爸，道班工人，后分别在冕宁、西昌道班。大哥，中专，企业家。二哥，师专，教师。秋池，七岁到西昌住进老宅，自由职业。

老宅容纳了这一家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或者说这家人与老宅发生了紧密的情感联系。

秋池做事细致细腻，从小就被称“爱好”“臭美”。但不难发现，父爱的缺失是心中隐痛。文中爷爷其实是外公，奶奶是外婆，大爸、二爸、幺爸是大舅、二舅、幺舅。这些称谓是作者个人化的表达，说明他对外部世界的态度，将父权替换为母权。他心中的家族是以母亲为核心建构的。

即便如此，多年后父子在成都相见也是温情满满，无一怨言；听到在绵阳的父亲噩耗，不能自已。他禀赋了母亲家族的重情宽容。老宅子是这一家族的象征，也是我们民族的象征。

四

秋池文字如其感情细腻，宏大历史叙事因细节而真实丰满。麦乳精，砂罐，公文包，小组合，豆腐乳，小人书，牡丹牌收音机……如此丰富无声的生活用品，是时代精神的征兆，是个体日常的伴侣，因人的生存而在记忆中斑驳，一如黑夜里幽暗的烛光。

读《老宅子》，无论什么世事，总有一股股暖流从这些物件的细节中渗出，并不华丽光鲜，却直抵人心。

五

秋池显然不在意宏大叙事，否则他会是酒局饭局的高蹈者。正是这安静沉稳，使人告知到底层卑微者的深沉真挚善良，夹杂着些许宿命的无力。

《老宅子》都是时间风暴中的浮浪，在社会中艰难前行的喘息着。作者从记忆深处将他们打捞出来，固然有生命交集的因素，也与作者的生命观、世界观、价值观相关。关注卑微者，本身就是件温暖的事。通过细致的笔墨，这些小人物丰满起来，鲜活起来，历史变得丰润可感，功德无量。如果没有这些文字符号承载生命，他们或许将永难光芒。

读过大量西昌及凉山文史资料，都不及这篇《老宅子》让人对这片土地了解深刻。可以说，这文章是个人记忆中的西昌史。因为是小人物，作者用语也多口语、俗语，简单直白，而人、事、情则满溢文字外。时空纵横交错，大时代框架小人物，这温暖清新而厚重。

六

我是把这篇散文当小说读的，真希望有朝一日有人把它拍成电影，纪录片也行。

2022年7月12日晨至午时

作者简介：周兴涛，四川成都客家人，文献学博士，现居大凉山。有诗歌、诗论若干发表，有诗集《翠湖，一种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