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羊毛经毡匠采用特定工艺制作成的毡袄(多为无袖),是牧羊人挡风遮雨及御寒的必备物品。</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羊倌,我六、七岁就跟着父亲为农业社放羊。雅石沟周边的山、沟、梁、峁、洼弯、河滩,都有父亲和我穿着毡袄放羊的身影、脚印,春夏秋冬,日升而出,日落而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伴着似白云一样的羊群,在大山里漂来转去。每当天气突变暴风雨来临,我们就把羊群赶到较安全的地带,择一处高地,用毡袄当帐篷,父亲戴上草帽,双肩撑起毡袄,我便蜷缩在父亲的怀抱里躲雨避风。每遇这种情形,毡袄就变得立挺,重的挪动一下都很费劲。待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们用双手使劲拧挤渗入毡袄里的雨水,然后挂到山里的树杈上或阳光充足的坡上,毡袄里的水份就可尽快蒸发了。</p><p class="ql-block"> 八至十岁,我常常独自去放羊,每逢岀山时,父亲都要叮咛我带上毡袄,以防雨淋。有几次,我望着晴朗的天空,侥幸未带毡袄,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落汤鸡,冷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有了几次教训,出山放牧时,我都要将毡袄背在身上。响午天正热时,羊群会向有泉水的地方跑去,喝足水后,就扎堆在山崖下的荫凉处乘凉。这时,我也掏出随身带的莜面或玉米面馍馍,就着泉水吃过午餐,将毡袄铺到有荫凉的石崖沿下,躺下迷糊一会儿。我的黑狗就像一位忠诚的卫士,蹲在我的身旁,双眼警惕地望着四周,若有什么动静,它会狂吠几声,唤醒我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后,我便壮胆吼几声,声音在沟崖里回荡!我就躺在毡袄上继续歇息,养足精神后,将羊群赶到林草茂密的地方,我便从包里掏出心爱的竹笛,吹奏起十对花等曲调,似乎在为苋草的羊群伴奏!</p><p class="ql-block"> 隔三差五,村里的牧羊人祁彦双、孙国民、景维儒、贾存录、蔡玉贵、王鼎林、王玉正等,会不约而同地到林草宽阔的地带合群放牧,大家经常聚集在扁担沟的一棵大柳树下,羊群在沟滩四周吃着草,我们在大柳树下乘凉、聊天。有时还将各群的公羊(绵公羊叫都羊,山公羊叫臊虎)赶到一起,观看壮观的公羊打头,一个个头上长着结实吓人牴角的公羊,每次打头,各自后退十多步,然后箭步冲向对方,两头公羊牴角互撞瞬间的巨响声,令人毛骨悚然!一般打十几个回合,就可见胜负,胜者继续进攻,败者则往往夺路而逃。此时,胜、败公羊牴角上都有鲜红的血迹,观者的叹声、赞声、欢笑声在沟滩里回响,与喜鹊、瓜拉鸡等各种飞鸟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堪称美妙的山野乐会。偶尔有山鹰从头顶飞过,似乎也来看看热闹!</p><p class="ql-block"> 当日头快落山时,各自的羊只会自然回归各群,鼓着圆圆的肚子,朝着自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边吃着草边往回走,天黑了,我和羊群也到家了。</p><p class="ql-block"> 牧羊人对出生的羔羊,就像爱小孩一样,视如宝贝。羊只产羔季节,牧羊人白天出山放牧,晚上还要操心着起来一次或多次,到羊圈查看,为刚出生的羔羊及时配奶(即帮助刚出生的羔羊,及时吃上羊妈妈的奶)。大多数羔羊出生在深夜,尤其是寒冷的冬天,出生的羔羊,如不能及时吃上羊妈妈的奶,就有冻死的危险。羔羊出生旺季,为确保羔羊的存活率,父亲经常半夜三更叫醒熟睡的我,和他一起为刚出生的羔羊配奶,父亲双手拉住大羊,我双手扶着羔羊,让它用嘴噙着羊妈妈的奶头吃奶。当羔羊第一次吃上奶后,就为成活生长打下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羔羊出生后,一般要圈养一个多月才能出山。圈养期间,每天要为羔羊槽里添备好的草料及水。每当给羔羊添草料时,一群羔羊就咩…咩…地叫着奔来,用嘴哄舔我的手和脚,当它们吃饱喝足之后,就像孩子一样活蹦乱跳地撒着欢子。每当夜幕降临,出山的大羊入圈时,一个个羔羊就直奔羊妈妈,尽情地吃奶,羊妈妈不时用舌头舔着羔羊的脊背,好像在说,妈妈一天没见你了,真想啊!看到这情景,我的心情也格外愉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22px;"><i>(摘自祁彦斌正在撰写的回忆录《从放羊娃 到研究员》初稿)</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