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和同事们闲聊的时候聊到了三多堂,每次想到三多堂都会不由得想起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老太太,听做饭的阿姨讲老太太大概是一九二八年左右出生是村里仅剩的曹家嫡系后代了,年轻时长的非常漂亮,民国时在北京上的大学,还可以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也许是受到新文化教育的影响吧,回乡执教,还曾经是阿姨的授业恩师呢!工作不忙时总喜欢缠着阿姨讲讲老太太的事给我听,年轻时的老太太充满理想充满年轻的诗意,如果没有那个恐怖的年代也许一切都会非常完美,那场运动来的太突然太猛烈了,而曾经海内巨富背景毫无疑问的把老太太涌上风口浪尖,成了最主要的批斗对象,在那个年代,即使是相爱的恋人,也会因为成分不好而不允许结婚的,不久后那个男人结婚了。</p><p class="ql-block">我无从想像这件事对老太太的打击会有多大。也无从知道这是否就是老人终生未嫁的原因,很难想像一个女人在那样的年月里是有着怎样毅力的在推动她。这个时候的死反而是最简单的,生却代表着永恒的痛。听阿姨讲当时有好多成份不好的女孩为了少受牵连都嫁给贫下中农了,也有好心人想为她做媒,可都被拒绝了没有理由,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p><p class="ql-block">‘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倔强的后果只能是加倍的无休止折磨,脖子上每边都吊着七八快大青砖,还不时的被人踹下一米多的高台,夜深人静时拖着一身的伤痕独自回家,还要忍受那些无赖流氓的骚扰。第二天还要早起打扫村里的大街和男人们一样下田,真不知道老太太那瘦小的身体是怎样熬过来的,在那个看不到微茫希望的年代里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量在支持她。几年的非人折磨慢慢的老太太开始变得孤僻,怪异,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那骨子里透出的倔强。</p><p class="ql-block">平反后没几年老太太就退休了。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戒备,即使是好心人的帮助也只是冷眼相待。即使每月有一千多元的退休金,也是只吃垃圾堆上人们丢弃的菜叶,每到清明的时候更是躲在墓后偷吃往生之人的祭品。村里关于老太太的传闻很多,很多人都相信老太太手里存有金条,对于这些我无从分辨真假,前几年在总社时代发教师工资见过老太太,个子很小,非常瘦弱,齐耳的短发总是穿一件灰色的老式上衣。北汪村到总社大概不到十里地,当时已经有公交了,可她一次都没坐过,每次都是走着来的,办好后总是默默的坐在长椅上非常认真的,一次一次的清点工资再用一块灰色的手帕仔细的包裹起来。老太太是被坍塌的房屋砸死的,在去年的秋天。因为连日的秋雨很多房都漏了,其实在前一晚村里的干部就去看过她了,要接她去别处,听那晚去的人讲,那晚的雨很大,老太太头上顶着铝盆躲在门板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摇摇头。老太太去世后她外地的妹妹,弟媳都来奔丧,按惯例八十多岁的人去世停灵的日子会久一些的,可老太太第三天就被草草掩埋了,出殡的那天我也看了,孤零零的只有一辆灵车,也许这样反而是她想要的吧!听阿姨讲她本来是可以走的,真是令人无法揣测是什么力量让她能够留下来,我不愿意相信那个薄情的男人会有这样的荣幸,可谁又知道呢?也许真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傻傻女人一往情深,甘愿吞下他赐给的针”。该走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女儿坟。(在这里没有写老人的姓名不要打扰往生的人吧)</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