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读坊76】故乡（作者：吴高明，昵称：幻影）

轻煮时光

　　故乡，也许是每个人心中的“自留地”，或爱或恨却又难以忘怀，不管不顾依然生长情愫，无论贫富总被善意接纳。

于我来说，什么是故乡？那是小时候非常狭隘、非常局限地生活却又自认为是一个广阔到可以任意驰骋、随性生长的地方，是上高中可以回去背干粮、上大学可以要生活费的地方，是磨炼了我吃苦耐劳品质而不惧失败、敢作敢为的地方，是给过我帮助、令我感恩的哥嫂、舅娘等亲友现在依然生活在的地方，是时时想起而难以再回去的地方，是一个现在被称作旬阳市双河镇望月村的地方……

　　旬阳，故乡，充满魅力的地方。“满城灯火列星案，一曲旬水绕太极”“灵山刻就天书字，旬水绘成太极图”……

　　望月村，据说“望月”之称源自村内一山峰酷似牛形，山对面又有月形浅坑，从“犀牛望月”中撷取“望月”成村名。

　　我的“家”就在下图的公路边。↓↓↓

小时候，家前小河曾经潺潺流水，鱼儿欢跳，杏树、核桃树、板栗树、枣子树、香椿树零散点缀房前屋后，后经盖房的砍伐，大水冲刷等，如今似乎只有屋后的一棵枣树坚强地存活下来，其它只是记忆中的美好了。不过，住房从石板房到瓦房再到楼房，折射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新时期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的伟大飞跃。

如今，家乡的道路更加宽广，家乡人的生活更加美好。青山绿水，空气清新，慢生活的舒适，已成现代都市人心中的向往。只是随着社会进步，很多年轻人外出谋求发展，让很多家庭成了老人留守、妇女留守、儿童留守，亲人聚少离多，产生一些社会问题，略有缺憾。

　　家乡主种植是小麦、玉米（包谷）、水稻，也种植红薯、黄豆、绿豆等。当年，除杂草，割稻子、背包谷，虽辛苦，但当用自己收获的大米蒸出热腾腾、香气四溢的米饭，用柴火烤出馋涎欲滴的包谷，一切辛劳都是那么值得，真实地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化为血液中流淌的一份自信与欢乐。现在城市周边的一些农家乐把柴火灶锅巴饭、油炸小鱼等作为重要卖点，也确实吸引了众多食客前往。细细想来，我们小时候几乎每天都在过这种奢侈生活。

　　家乡望月产黄金。淘金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八十年代，在望月村的河道中，淘金的人越来越多，我正值上高中，年轻力壮，暑假期间，淘金成为“发家致富”挣学费的主业，顶着炎炎烈日，铲沙子到淘金木盆（如下图），娴熟地操作后，细小的金粒就沉在木盆中间的凹槽里，仔细拈出放入玻璃小瓶，颇有成就感。

很多文化人可能引用过“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2013年6月2日推出的一档大型周播综艺节目《黄金100秒》，其口号“是金子总会发光。”。但他们头脑中的金子形象也许来源于金店，而我是真切地从河沙中淘出金子，是“千淘万漉”的亲历者，看到那些大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人，不免有点得意的感觉：你知道金子咋来的吗？！

　　故乡是我精神的滋养地。是故乡磨炼了我吃苦耐劳的品质，是故乡让我有了不惧失败、敢作敢为的勇气与力量。八十年代，农村土地承包到户，农民干劲十足。那时盛行开荒种地，我在假期就把“自留山”的一大块山地垦荒种上萝卜，长的萝卜水汪汪的，好吃的不得了，可因为太多了，就送亲戚、送朋友，整筐整筐地喂猪，最后猪把萝卜拱的满圈都是，让人哭笑不得。现在生活在城市，想再买到那么好的萝卜已经是奢望了。也许是过度垦荒，土壤涵水能力减弱，忘记是八几年的一场大水把门前的平地、树木一扫而光，令人颇为伤心了一阵子。但日子还得过啊，大水过后，就开山凿石，筑坝防水，门前重新修起了大片水田。有此经历，我的面前就无什么困难可言，即使遇到失败，也大不了从头再来，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过去，家乡的小河中各种各样的鱼很多。好看又好吃的要数“钱鱼”（如下图），当然还有其它杂鱼、泥鳅、河蟹等。小时候春夏放学回家，沿着小河，边走边捉鱼，往往一块大石头下可以摸出好几条鱼，用柳条串起来，回家用芭蕉叶、泥土包裹烧熟或油煎，都是至高美味，现在钱鱼很少见到，偶尔有卖，已经几百元每斤了，真所谓物以稀为贵。有时候从石块下会抓出肉呼呼的一条黄鳝，胆小的会吓出一身冷汗。被河蟹或鳖钳住手也是常见的事。那时鳖很多，但没人吃，据说吃鳖会“背时”，也就是会运气不好，九十年代突然流行吃鳖肉，野生鳖卖到两百多元一斤，才发现河中的鳖很稀少了，大概是被吃得原因，所以观念的转变有时候真可怕，正如一旦中国食客流行起吃什么，该物种就会快速减少。现在国家对很多野生动物进行保护以及汉江禁渔等措施也是对中国食客的一种限制，是对自然生态的一种很好地保护，促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记忆中的娱乐纯朴而简单，一幅扑克就是快乐的源泉。

小时候，每年三十晚上（有一年年末是二十九，很多人过错年（*/㉨＼*））约几个人通宵打扑克牌，有一次打到凌晨，打得头昏眼花，几个人起来都找不到门在哪儿了，想来真是有点好笑呢！

“打升级”是那时的主旋律，扑克牌驾到的地方就是欢乐的滋生地。特别是夏天干农活，太阳太大时，就找一棵大树，在树荫下休息，打一会儿扑克成为主要的娱乐方式。那时，打牌是没有任何赌注的，却热情高昂，生活简单而快乐！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把红苕熬成糖，加入芝麻或炸包谷花，就做成了芝麻糖、包谷糖。记忆中，在老家舅娘家的芝麻糖、包谷糖是最好吃的，舅娘对我也很好，每次去，舅娘总是给我很多芝麻糖之类好吃的，至今还时时想起。芝麻糖、包谷糖的香甜荡漾心间，纯朴的家乡人借此传递亲情、友情，把生活融进甜蜜之中，让幸福生根发芽，让希望茁壮成长。

　　记忆中，每年腊月二十几，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杀年猪、炸馓子、油条、麻花……馓子、油条、麻花是难得的美食，因为只有在过年那几天才天天可以吃，所以有俗语：“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渴望的情绪在儿时的四季中弥漫，时不时那香味飘进梦境，为童年作一份美丽的缠绕。

　　时光流转，岁月更替，历经沧桑，感人情冷暖，叹世态炎凉，然而，故乡总是心中的那份缠绵。很多人从故乡走出来，把一个遥远的、更广阔的地方称作世界，但随着年龄增长，再品贺知章的《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再读鲁迅的《故乡》，难免乡愁更浓。在一次次回故乡的过程中体会到，在一个地方待久未必心安，有时候还真不是一个更大的、更开阔的地方就是你最终向往的。苏东坡说得好，“此心安处是吾乡”，愿故乡在国家“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越变越好！

【附】鲁迅《故乡》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