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怀念的“跪礼”—记那年在泰国的汉语交流时光

惜缘

寄语：人生中出现的一切，或许我们无法拥有，但我们可以经历。无所谓失去，而只是经过而已；亦无所谓失败，而只是经验而已。一切的得与失、隐与显，都是风景与风情。

　　匆匆岁月，时光静好，回国已经八年有余，很多时候我不愿意翻开那人生的一页历史，让那段经历尘封在记忆深处。最近参加国培，几位校长一再提出“立德树人，德育为先”的理念，使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段难忘的国外教学时光。

　　那年我23岁，有幸前往泰国进行外汉语教学，短暂的不到半年的对外汉语教学，改变了我的人生职业。以前，我对教师这个职业是排斥的。那次经历让自己感到教师的形象无比高大，教师职业的神圣、光芒万丈，为日后成为光荣人民教师多了几份向往。

　　那年五月，我去了泰国，去不久经历了人生的第一个教师节。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国教师节的不同凡响。在中国只有一个教师节，而泰国有两个隆重的教师节，准确的说是，一个拜师节和一个教师节。那年，我被分到泰国东北部汶干省的一个城镇学校，学校有很多教学班（时间长记不清了），从幼儿园到初三。我负责为全校学生上课，每周给教师也要公开上一节课，因而，对于“教师节”的“下跪”，我是一个“目击者”。

　　拜师节在一般在每年的6月的任何一天，一般选择星期四，也就是每一学年的开学初，与中国的教师节类似，但它并没有固定的日期，而是由学校根据传统而定或自行安排。我所任教的那所学校把“拜师节”定在每年的6月13日那天，那天全校停课，所有学生都拿着自己准备已久的捧花，为我们教师送来赞歌。拜师节的前几天，学生们就开始准备，制作捧花，排练献给老师的赞歌。

　　那天上午的9点钟，拜师节在悠扬的乐曲中开始。第一项内容是校长带领大家向国王的画相敬礼，颂祷词，这是泰国公众和活动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随后，学生代表发表讲话，其内容是表达对老师的感恩之情和对自己平时未能完成按照老师要求去学习的忏悔之情。全体学生以“稽首”的姿势俯在地上，一起为老师唱赞歌，情到深处，有的学生甚至痛哭流涕。

礼毕之后，全体学生拿着精心制作的捧花，在主持人的指挥下，一排排从礼堂的最后开始“膝行”，一路跪着爬向主席台上的老师们。在主席台跪在教师跟前，学生们将捧花举过头顶，附身行跪拜礼。老师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接过献花并双手合十对学生回礼。很快，我面前便堆满了各种各样美不胜收的花朵，艳丽的色彩，浓郁的香味，让人陶醉！献完花，学生们两手心向上，三叩首。有时老师会为他们系上一根白色手链，祝福几句。然后学生起身，跪下主席台，弯腰回到原位席地而坐。仪式一直持续到每个学生上台，送完花，跪毕，才算结束。场面令人为之动容。 泰国的教师节在每年的1月16日，这一天全国学休日，目的是“是学生和公众受到提醒，要记住教师在我们生命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他们传授给我们知识，令我们感到生命的光明。

　　作为泰国的一个老师，我也面临数次“下跪”。记得我去学上代课不久，几个女生到办公室来问关于作业的事情，来到办公桌前，我刚打了招呼，她们就坦坦然然地在桌前跪下。我手足无措，虽然我身边有电扇，可汗水立刻冒出。该怎么处理呢？请她们起来，还是去“扶”？初去泰国，我据说：“泰国普通女性非常保守，没有同意，不要接触她们的身体。我这一“扶”，必然接触她们因短袖而裸露的手臂。怎么办？好在办公室我旁边英语老师发现了我的窘况，上来用英语给我解释：这是礼节，不必介意。

　　后来我也发现，学生在老师面前下跪，并非是在“特别的日子里给特别的你”，确实只是一种礼节。其姿势类似于中国古书中所描述的“长跪”，不知是否是从古代中国传来而保留下的。泰国同事告诉我，学生们站在坐着的老师面前，比老师“高”，会认为是不礼貌，故跪下。好在泰国人一般都脱鞋进屋，室内地面非常干净。严格地讲，为表示尊重，学生还应弯腰走过老师面前，不能大摇大摆昂首挺胸而过。不过，严格遵守这些礼仪的主要是女学生。

　　当我逐渐习惯这些礼仪后，另一次“下跪”却使我至今仍心有余“悸”。一天，在校园闲逛，漫不经心，猛一转身，撞到一位老人，坦率的说他是我校的一位修理工，我连忙用英语说"Sorry,sorry."然后又用泰语补充说“ขอโทษ（扩拓咔kuotuoka）”。他用泰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初去泰国，我泰语不怎么好，他不懂英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他双腿跪下，这看来不是什么常规礼节，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谢罪”，我连忙去拉，可是他不起来。周围已经有学生注意到了，我更不知道该如何举动。幸运的是，我办公室的“长老”主任赶到，她似乎是训斥了几句，这老人才站起来，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弯腰退后离开。随后我问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博士主任脸色一红，面带窘意，回答道：“No thing（没事）！”我也不便深问。无论怎样，看见一个如父辈的老人向你下跪，而且是为一件小事，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很明显，泰国学校里教师与工人的地位相差甚大。学校食堂里，就餐有明显的等级。我校食堂比较小，只有一间。教师餐桌高于其它人用餐卓。食毕，餐具自有工人收去洗涤。而工人和学生是决不能坐在教师餐桌用餐的。在办公楼、教学楼，教师都有专用卫生间，与学生、工人分开。泰国的工人工作相当敬业，我曾经亲眼见一女工在教师卫生间，跪在地下，一寸寸地擦洗地板，甚至将手伸进抽水马桶深处去洗涤，面部表情，严肃甚至虔诚。我很想拍一张照片，但担心误会，只好作罢。

　　在泰国教育路上的点点滴滴一直激励着我，让我时刻做一个虔诚的人，工作踏实认真的的人，做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人。虽然我们无法改变别人，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在泰国，跪礼不仅在学校，随处可见……

　　是那段经历，是初心让我走上教育之路。虽然我们国家目前没有泰国那种尊师重教的“跪礼”，我依然会牢记使命，一路向前，在教育的路上撒下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