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人家

春风话语（芳）

　　绚丽的梨花屯——琊川，清清的浦水河畔，天然生成了一大片坦荡的乡野。又在那一片汪洋的秧田中央，一幅竹木相依的林荫四季葱茏，就在那葱茏的怀抱里，住着一户人家，这人家四周的林荫深处，布满了千万只鸟巢，这鸟，是白鹭，一百多年来，它们不离不弃，始终眷恋着这户人家。知情的人们，称这户人家为“白鹭人家”。

　　白鹭人家姓胡，三、四代人都业余经营着护鸟的事业，肩负着护鸟的使命。

第一代白鹭家人，是胡光明的父亲胡士荣，号名胡森尧 ，是他，与白鹭结下了不解之缘。据胡光明说，他家祖上，传有一幅“双鹤图”，至父辈都还完好保存着。相传在父亲二十八岁那年，有两只白鹭飞落到他家门前的水田里，觅食到天黑都还没有离去，喜爱白鹭的父亲就用一些玉米面为食，把两只白鹭引进了家院，从此，两只白鹭就在这里繁衍生息。胡森尧虽说已经去世四十多年了，但他的特殊形象，却一直刻在了当地人们的记忆里。在笔者的感觉中，胡森尧就是一个奇人、怪人、艺人和神人，因为他天天与白鹤（我们当地称白鹭为白鹤）为伴，没少人称之为“白鹭神仙”。“白鹭神仙”他，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材，衣着白色的长衫，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头包白色的帕子，脚穿白色的鞋子，手拿白色的扇子，栓着一根白色的腰带，在腰带后面，还别着一个真实的大虎爪。看上去，从那炯炯有神的眼光里就会悟出他的神奇与果敢，还真怀疑他是不是武松打虎一样的英雄！那个时候，他特别爱赶场，一上街，他一身的雪白、比众人都高一个头的形象总能吸引人们，加之他走路的姿势：跳着走，两步一跳，三步一扇，给琊川人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为什么白鹭就喜欢他家周围的林木树丫？从两只到几十只，从几十到几百只，从几百到上千、上万只，或许是因为当时各户人家缺柴火，满山遍野森林的严重砍伐，而胡家这儿却保持了最优质的植被。当然，这也不能说跟他的穿着、跟他的爱护白鹭没有关系！自他喜欢上白鹭的那一天，他就缝制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视每一只白鹭为宝贝，百般照顾、千般呵护。那时，无论他走向哪里，都有一群白鹭飞向哪里，真有奇人仙鸟同行之趣。“神仙”胡森尧为了白鹭，在房前屋后种植竹木，把挖虫捕鱼，喂养白鹭作为首当其冲的农活来做。听他儿子胡光明和当地知情人讲，他一般是不下地干任何农活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守望白鹤（白鹭）、喂养白鹤（白鹭）、管理白鹤（白鹭）。他视自家周围的白鹭为命根子，且常叮嘱后人要爱护环境、喜欢鸟鹊，绝不允许损坏环境伤害白鹭。在他家的周围有很多梨树，梨子成熟了，本可摘下来卖了贴补一些家用，可他宁可让白鹭啄食，也不让家人驱吓白鹭。有一次，趁他赶场去了，儿子胡光明夫妇看见白鹭在梨子树上，把大个大个的梨子整落得满地都是，心痛之余，便举起长长的竹竿就去驱赶白鹭，这正被回到家里的父亲看见了，一气之下，实施了家法：儿子、儿媳不但接受了批评，还被惩罚，惩罚他们挖蚯蚓、捕鱼虾来喂养白鹭，老人还让儿子、儿媳写下了护林护鸟“保证书”，还反复嘱托：从今以后，不准砍伐，不准驱赶白鹭、伤害白鹭，还要求他们保证下一代的下一代，世世代代都要这样做。岁月流逝，一九七八年，八十三岁高龄的“白鹭神仙”胡森尧去世，传说，在他临终丧葬的那一天，一行白鹭在他安葬之地的上空盘旋飞翔了一刻时间之久。从此，奇人胡森尧永别了他一生十分溺爱的白鹭。

白鹭仙人胡森尧

　　第二代白鹭家人胡光明，是胡森尧唯一的儿子，他牢记父亲的嘱托，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把守望白鹭的事业承担了起来。他与妻子王氏信守“保证书”上的承诺，几十年来，没有伤害过一只鸟儿，而且，一直履行着父亲的职责，关心、喂养、呵护着白鹭。他们在树丫上人工搭巢，用盆子盛水、装虫鱼、撒饲料；他们也再没有像当年一样，把白鹭从梨子树上赶走，恐吓它们。他说，为了白鹭，我家那几棵金额梨成熟了，就没有实实在在的卖过；他还为白鹭争水田，因为水田能产虫虾，曾和镇村领导吵架，为白鹭的生存说情，最终没有使那一片水田变成干土来种植什么药材。

2022年7月10日这天早上，胡光明穿上一身白色的服装走上了街头，人们见状，都说他子承父业，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成为家业的第二代“白鹭家人”，都向他投来了点赞和欣喜的目光。胡光明，他在一家店里找到了我，说是要带我去他家看白鹭，顿时我就有些触动。一是他的穿着不同平常，全身上下皆为白色，就像当年他的父亲一样，白鹭般的打扮，白鹭的一身，看上去似乎感觉连心也都是纯白的了；二是他快言笑语对我说，我看过你写（编）的《千年琊川》，它记录了我们琊川的历史，写得很好！我想请你去我们家，再把那些可爱的白鹭写写，宣传宣传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听到这里，不管他是什么思想？我还真的高兴而心动了！不管文章写得好不好，为了不辜负“白鹭人家”的希望，我决定就在当天下午，去一趟“白鹭人家”。

　　到了他家，胡光明很是高兴，他从沿坎的凳子上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脚患病），笑着对我们说：“你们说要来，我一直在等你们。”接着，他顺手拿了几个草帽要我们戴上，说是白鹭出去觅食正都回来了，鸟屎掉下来的多，戴上草帽遮挡一下。接下来，我们跟随主人穿过玉米林、走过菜地，便来到了满地是白色鸟粪的林中，他一边走一边介绍：“这是棵大梨子树，过去枝叶特别茂盛，白鹭起初来的时候，就在这上面搭窝居住，我们夫妇被父亲惩罚、写保证书，也是因为驱赶这棵梨子树上的白鹭”。说完，他笑了笑；接着他说：“这儿稍空旷一点，那些刚刚学飞的小鹭，常在这里跳跃、试飞，所以，我就在这里的竹笼里、树脚下安置了盆钵，装满了水或食料，解决小鹭们的饥渴”。说到这，他拉下一笼竹叶，让我们同行者察看他的做法，然后，他要求在这儿和我们一起拍照，留下他与白鹭共生的一瞬；我们向前走了几步，他又介绍说：“这里是树林的深处，飞回来的白鹭大多数都集中在这上面，你们都把头抬起来看一下，看见没有？树丫上的鸟窝，到处都是”......我们迎着余晖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仰头望去，哇！那巢，密密麻麻，就像一个大村寨住宅密集的人家，显得十分拥挤热闹。很快，我们便来到了树林的边缘，这时，树林里骚动起来，外出觅食的白鹭从四面八方飞回归巢，各自都在窃窃私语论收获，或是回到家里讲述着它们心中的故事。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在“白鹭家人”胡光明的提醒下，抬头看见了几幅美丽的白鹭风景图画。

二代“白鹭仙人”胡光明

　　夕阳西下，余晖几缕，蔚蓝的天空高远深邃，整个乡野绿树成荫，别墅林立，满地的禾苗随风舞动，茁壮成长。一群白鹭正从北面的方向飞来，远处，成“一字”型并排飞翔，当要靠近家园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三个纵队，就像分了组别的队员，依次回到屋（林）中。刚过一会儿，东面的蓝天下，又冒出一群白鹭，他们忽高忽低，时快时慢，先是一个“人”字朝这边奔来，然后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最后变成了一个吉祥的“八”字，这不断的变化，让人看了既感受到白鹭的灵性，又惊叹它们展示的才艺，实在是太美了！随后盘旋于“白鹭人家”的上空，再驻足在几颗树巅之上，看上去，白绿相间，如音符跳动，就像谱写好的一首彩色生态的曲子，等候艺术家的演奏。顿时，我们眼前的人家更加闹热沸腾起来，这里简直就是白鹭的天堂，白鹭的世界！

最后，白鹭人家之主胡光明对我说：“你看，白鹭这么喜欢我家，我家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白鹭呢？白鹭是个吉祥物，爱干净，爱好的环境，我要把植树造林，保护好环境、保护好白鹭的事做好，我要把它传承下去，让我的子孙后代都牢记护林护鸟的作用和意义，也算是牢记我父亲的嘱托，永世溺爱白鹭。”

说得真好！是啊，生态需要保护，白鹭人家的精神更值得点赞、发扬和传承！

作者简介：

任世芳，男，土家族，1963年出生，贵州省凤冈县人，大专学历，汉语言文学专业，高级教师。曾任小学、中学、中心校校长，现为凤冈县人民政府教育兼职督学。曾多次参加国家级、省级、市级教育管理培训与交流。有数十篇教学论文分别发表在《中国教育年鉴》、《东方教育》、《遵义教育》等杂志上；2021年责编地方文史书籍《千年琊川》；2019年出教育论著《教之履》；2010年，被评为省级“绿色学校”创建活动优秀教师；同年10月，被评为省级德育科研工作先进工作者；2011年被评为遵义市优秀教育工作者；2015年被评为遵义市优秀教师。遵义长征学学会会员，凤冈县政协文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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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美篇部分图片来源罗逸老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