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张勇飞

<h3> 怀念母亲<br> <br> 是否天堂真的很美,<br> 妈妈才会一去不回?<br> <br> 7月11日,是妈妈离开我们的纪念日,只在忽然之间,那个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15年了。青山坡上,那一座小小的坟茔,妈妈在里头,我们在外头。<br> 母亲姓徐,这是一个回回民族里不多见的姓,据说是清朝大理回民起义首领杜文秀的后裔,因清廷血腥镇压,被迫改名换姓、四散逃难,跑到现在的寻甸县柯渡镇猴街一个马姓大村才被接纳定居下来,以后有空了,要去考证一下。<br>母亲生于1940年,兄弟姐妹9人,排行老七。听尚在世的姨妈和嬢嬢说,几个姐妹中,母亲最爱读书、成绩最好,念到了初中,在1950年代也算是“知识分子”了,不到20岁就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民办“乡村女教师”,辗转于柯渡各个山村从教,猴街、可朗、新村、阿子营、古城......其中最有名的是红军长征路过的丹桂村,那个小学校至今还在,从长征纪念馆出来直行两百米左右就到了。听也曾经是母亲学生的表哥讲,我那时两岁左右,母亲上课就把我带到教室,一个小板凳一个小桌子,坐在讲台前角落里,母亲上课,我自己静悄悄的涂涂画画。从小到大到人过中年,总是喜安静不喜喧闹,这是天性啊!前几年,借党建活动重走长征路之际,我曾到此寻访,可惜大门紧闭不得入内。想来50余年光阴,物是人非,还能记得母亲的人,也是难寻了吧!<br>大约是在1973年,同为乡村教师的父亲在以调干生读完师范,调往曲靖工作几年后,在时任军分区某领导的帮助下,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能迁往“大城市”曲靖团聚,1976年又在曲靖生下小弟弟。印象中是小舅舅找了一辆军用卡车(柯渡原有一个二炮的导弹基地,现已经不在了),把我们送到曲靖,之后就一直在现曲靖一小院子里搬来搬去,从土坯房到砖瓦平房再到红砖楼房。而从我1986年去北京上大学后,那就成了只有冬夏、没有春秋的所谓故乡和家了。裹小脚的老外婆放心不下,还几经辗转亲自到曲靖来过,母子母女亲情,从来如是。就像我搬入婚房、后迁入新居,母亲也是一定要来看一眼住几天一样。还记得母亲最多不超过一年,一定要带我或弟弟回柯渡猴街一趟,从曲靖坐长途客车到昆明,在舅舅或嬢嬢家歇一晚,又从昆明西站(现在西站立交桥那个私立医院的位置)坐长途车,经黑龙潭出城,过阿子营,翻过一个垭口,就可看见那个小山村。再行几十里下坡路,在路边一棵大栗子树边下车,然后步行约7公里土路,走过一个曾任某州物资局领导的二舅舅想办法搞来钢筋水泥修成的桥,爬一串坡,就能看见翘首以盼的舅舅或是表哥表姐了。一路上,和母亲问好打招呼的人不断,这是“乡村女教师”最高的荣耀吧?!时代变迁,现在硬化道路已经通达每家每户,再去访祖问亲,车子都可以直接开到各家漂亮的楼房前大院里了。<br>母亲生养了三个儿子,一心想要个女儿未能如愿。父亲到曲靖工作以后,先后任总务主任、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一心扑在工作上,事务繁忙,几无时间精力料理家务,同时男孩子毕竟不爱也不擅做家务。母亲为避嫌,去了另外一个小学校任教,每天往返奔波,在完成教学任务的同时,几乎以一己之力,担起了洗买汰烧的家庭杂务,支撑起了四个男人的工作、学习、生活。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教师收入可算低下的年代,日子虽然紧巴,也有缝缝补补又三年、在果园里开垦菜地贴补餐桌,一直也是干净整齐、没有挨饿受冻的记忆,三个儿子也都健康成长、高大健壮,父母所默默承受的艰辛,其实远远超过我们能看见能记住的,也许在成年后才真正了解和理解啊!<br>母亲极希望有个女儿,未能如愿。我的女儿、她的大孙女出生时,我出差在驾车在返昆路上,为安全起见,没有通知我,母亲代我签字接生。得知是女孩时,喜极而泣。照顾爱人月子后,立即要我将她和母女送到到曲靖,精心呵护,孩子三岁前,几乎一直睡在奶奶身边。三岁了,我也回昆明工作了,才给我们接回昆明上幼儿园。即使回到昆明,一到学校放假,不超过第二天,一定来电话,要把孙女送到曲靖她身边,一直到她生病住院。后来大弟弟家也生了个女儿,自然也是宠溺有加。想来那是她生前最快乐的时间吧?<br>2006年底,母亲自述消化不好、肚子胀,而常去的诊所老医生婉转的说:徐老师,您的病我怕治不了了。曲靖一院一个亲戚医生把我和父亲叫到办公室,很凝重的说,恐怕不是肠胃病,怀疑是某种肿瘤。肚子胀、腹有积水,以我不多的医学常识,一种不良的预感和寒意在心中产生、蔓延......元旦一过,立即将母亲接到昆明,各方朋友关照下,住进云南最好的云大医院,确诊肿瘤后,又转至肿瘤医院,谁料此一来就再也没回得去母亲惦念的家了!半年里,时年已69岁的父亲一直陪在母亲身边,除了周末回家洗澡休息一晚或有亲戚陪床外,昼夜不舍;不会骑单车的嬢嬢,每天转几次公交车,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看护探望姐姐;表哥家嫂子每天做好饭,我下班吃完后送餐到医院,且隔三两天必去探望;那半年时间,虽接待很多,我只在外吃过两顿饭。然天命难违,虽多方救治,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母亲还是在2007年7月11日晚10时许,在父亲、姨妈、嬢嬢、舅舅和我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记得停灵在大姑妈家里,那一晚上,隔壁院里不停播放《洪湖水浪打浪》,母亲不善文艺,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首歌(可是邻居怎么会知道呢?这是一首早已过时的老歌啊),这是在为她送行吧?回族习俗,第二天即下葬,父亲老家村子几乎倾朝出动,送葬队伍绵延几百米。那天大雨滂沱,这是在为她哀伤悲泣吧?得知消息的朋友发来短信:老人家已在天堂,万能的主会照拂一切。唯愿这是真的!<br>15年了,除了每年到坟前打理、除了极少的梦里相见,我们终是天人永隔,可是对母亲的思念从未淡泊、消失。妈妈,我要告诉您:您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小弟弟,已娶妻生子买房买车,一儿一女,您有了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帅哥孙子;您的大孙女已经大学毕业,即将实现她的留学梦。她说,她上大学前的一个晚上,梦到了您,您给她一个小包,说是给她上大学的钱,她从梦中哭醒;幼时极调皮顽劣的二孙女,上学后性情大变,学习文体样样争先,自己考进曲一中,第一次高考失利,咬牙复读一年,如愿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学;父亲年已八旬,虽苍老已现,倒也身体健朗,每天雷打不动的和老伙伴们打门球,自得其乐,还抽时间写了我们家族的《回忆录》,里面收集了许多我们没见过的老照片,血脉庚续有了可传承的记录;我们兄弟三人,虽无大富大贵,也都自食其力、有房有车、安居乐业;三个儿媳妇勤俭持家、亲如姐妹、关系融洽,可惜那张全家福里就是少了您啊!您离开时的老房子已经拆迁了,除了那个逸夫楼还在外,已了无痕迹,就像曾经的过往,消失的无影无踪。拆迁补偿款全部给了两个弟弟均分,兄弟团结、妯娌和睦,这与您和父亲的培养教育是密不可分的啊!不管我们搬到哪里,我相信,因为我们心心相通,您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br>妈妈,您走后,我的二舅、四舅、老岳父也都先后离去了,您和他们以及大舅、三舅、大姨妈在天堂团聚了吧?青山坡上那一座小小的坟茔,是割舍不掉的亲情联系的纽带,我们会永远呵护它、传承它,无论走到哪里,那是我们的根!<br>有人说:人死了不是真的死了,遗忘了才是。我们从未也永远不会遗忘您!<br>55岁了,可我还是想妈妈!<br>  <br> 2022年7月11日<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