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在甘肃乡下农村,老家的房子是椽木结构的旧瓦房,坐落东面和南面,与胡家的北、西房两两相对,两户人家组成一个四合院。房子是五三年土改地主家的。我在这四合小院出生、成长,度过了童年。从八二年考上大学,老房子就基本没人住,原原本本地留在那儿,已有四十年了。现已斑驳陆离,破旧不堪。</p><p class="ql-block"> 在我家南房和胡家西房的后面长着一颗老槐树。树围五六十公分,高七八米,树冠较大,从记事起就孤零零的长在那儿,似乎长的很慢,虽显得孤单却有存在感。老槐树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栽种的,已无从知晓,但树龄至少比我的年龄大,也许是五几年老父亲用<font color="#ed2308">银</font>元修建南房时所栽,也许是被当成反革命分子枪毙的地主家留下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就这么一颗树,尽管几十年来风雨变迁,物是人非,老槐树始终未变,仍然孤独地守在原地,至今仍健康茁壮,绿绿葱葱。</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大人们常常在老槐树下休息乘凉、纺线、择菜、晒粮,干各种家务,两家小孩子在房前屋后,爬树、捉迷藏,嬉戏耍闹,两家人和睦相处。记得总是在树和房檐绷着一根绳子,是大家共同晾晒衣服和被褥的地方。记忆最深的是每次玩耍或放学回家,都能看见老母亲坐在树荫下纺线,纺车发出“吱吱、嗡嗡”的声音,妈妈头上落满羊毛和棉花的絮尘。这种声音持续响了很多年,直到我考取大学。正是妈妈的一架小小纺车,供养我上完中学,完成大学,村里人都说我是从老妈妈的纺线车上走出的大学生。每当此时此刻,十分想念远在天堂的妈妈,就像韩红在《梨花开》中唱过的“忘不了故乡…小村庄…妈妈坐在梨树下…纺车嗡嗡响…永生永世我不能忘”,似乎就是在写唱我的母亲,只不过是洋槐树变成梨树罢了。</p><p class="ql-block"> 星移斗转,世事变迁,兄弟姊妹先后成家,另立门户。儿时两家二十多号人生活居住的闹热场景已不复存在,四合小院显得冷清寂寥,老屋因年久失修久、无人居住而破败衰落,只剩下胡家九十岁的老太和屋后的老槐树才残存一点生机。</p><p class="ql-block">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每一次回老家,总要去看老房子,看老槐树。围着槐树走上几圈,摸一摸粗糙的干,凝望高大的冠,然后伫立良久,孩童时的往事会涌上心头,浮想联翩,思绪万千。父亲从成年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寿终正寝,老母亲在这里养育了我们六七个子女,经历了艰难困苦的磨难岁月,兄弟姊妹在这里出生、成长。只有老房子知道,只有老槐树记录着曾经发生在四合院里的许许多多的历历往事。</p><p class="ql-block"> 今年回老家给大姐夫送葬,再一次看望了老房老树,拜访了胡家老婆婆。也许将来那年那月老房子会被拆掉,一切将不再存在。祈愿那颗老槐树一直旺盛地存活下来,只有看见它,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根在哪里,才会留住埋在心底的原始记忆。</p><p class="ql-block"> 老家屋后的老槐树,不仅是一棵树,而是一种思乡树,一桌乡味,更是一本书,它的年轮记录着我的父母,记载着全家的过去,记录着我儿时度过的艰辛困苦而简单快乐的时光。它是我的坐标原点,是根本,是永远的思念和牵挂,是永远抹不去的一缕乡愁。</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三年土地证</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老母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老父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老屋后大槐树</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东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南屋及屋后槐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胡家老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胡家西、北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东屋后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东屋、厨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东、南屋,中间是羊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