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编辑:顺喜 铭台 刊发:旭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九畹茗香•茶记 二十八</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莲花茶</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新安江畔,有不少古意盈盈的村镇,各有千秋。比如龙门镇的祭祖习俗,比如新叶村的明清古建,再比如梅城的古老渔俗,像一朵朵开放在大江两岸永不衰败的绚丽之花。这次去的建德大慈岩镇双泉村,也是新安江畔的一座古老村落。出发前,就听说那里的莲文化、诸葛文化、泉文化和畲族文化堪称四绝,尤以“全莲宴”而闻名大江南北。有幸吃得全莲宴后,朋友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这里的莲花茶,更好喝。初听此名。我想当然地以为是司空见惯的花茶,充其量是全莲宴的一脉余香罢了,可我终究错了,错在自己的孤陋寡闻。</p><p class="ql-block"> 原来,双泉村的莲花茶,传承了古代莲花茶的精华所在。</p><p class="ql-block"> 沈三白在《浮生六记》里深情款款地记述过芸娘制莲花茶的情节:“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芸娘是被林语堂誉为“中国最可爱的女人”,经她秘制而成的莲花茶在当代人的眼里,颇具小资情调。然面,这样的女子现在快绝迹了,因为我们身边大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房子、车子、票子的女人了。如此对照一番,我倒不替这个时代悲哀,而是明白了沈三白为什么会用如此温情的文字回忆他们相濡以沫的美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浮生六记》脍炙人口,以至于好多人以为莲花茶的首创者就是芸娘,其实,是元代大画家倪云林。</p> <p class="ql-block"> 倪云林的私房菜谱《云林堂饮食制度集》里,就已经出现了莲花熏茶之法。此外,明代顾元庆的《茶谱》、屠隆的《考槃余事》亦记其事:“于日未出时,将半含莲花拨开。放细茶一撮,纳满蕊中,以麻皮略紫,令其经宿。次早摘花,倾出茶叶,用建纸包茶焙干再如前法,又将茶叶人别蕊中。如此者数次,取其焙干收用,不胜香美。 ”显然,这种制作方法更加复杂,费时费力。早上将茶放入花蕊,等到第二天再换一朵莲花,如此反复者三,这真得一个人耐着性子才能做到——不过,不紧不慢、从容不迫,恰恰是古人生活的真谛。</p><p class="ql-block"> 我来双泉村,是闲逛式游玩,时间宽裕,所以,莲花茶也喝得从容不迫,这也加深了我一个北人对莲花的理解。莲的好处甚多,至少对人体的口。目、鼻都有美感。比如其状可观。这是目;其味可闻,这是鼻;其藕可成馔肴。这是口;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会让一个北人露馅的,不过,哪怕露馅出丑,我还得说说莲花茶的无限美感。我借宿的这户人家。为人淳朴。他家的莲花茶,与古之制法大同小异——所谓“小异”,就是将茶叶放人莲花花心后会包上保鲜膜,以防香气外泄——这一点古人大抵是做不到的。毕竟,保鲜膜是后来的事吧,不过古人一定也有他们的保鲜之法。早晨醒来,在一把老式藤椅上,喝着莲花茶,细细一闻,满杯的莲花之香,浓郁清新,让人竞生出恍若隔世之感,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张岱“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的古代风雅里。</p> <p class="ql-block"> 也许,这是我喝得最风雅的茶。</p><p class="ql-block"> 然而,在双泉村人看来,这平常得像是喝白开水。为什么?因为他们天天喝这样的茶。可见,真正的风雅不是装腔作势、故弄玄虚,而是落在日常的生活里。他们不会吟诗作画、不会吟风弄月,却在大地的某个角落风雅地活着。古人有“礼失求诸野”的说法,其实风雅也是,真正的风雅恰恰深藏于民间乡野,深藏于我们看不见的偏远一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七碗生风•终朝煮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