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黄河浪《读书札记》选编之十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现代派小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读乔伊斯《尤利西斯》札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乔伊斯《尤利西斯》最近由译林出版社出版，这部书是由著名作家、翻译家萧乾、文洁若夫妇合译的。也是国内第一个全译本，是手屈一指的。这在中国文学界、翻译界是轰动一时的。这是为中国翻译文学史上填补一项空白的，是功在千秋的伟业。</p><p class="ql-block"> 那么，怎样来认识这部书呢?</p><p class="ql-block"> 茨威格曾经把《尤利西斯》比作一幅辽阔宽广的心灵景色，是“充满了才华横溢、灵巧精美的细节描绘”，“双重的思想、三重的思想、各式各样的思想重叠映现、杂乱无章”因为，《尤利西斯》(下称《尤》)将意识流发展到极至，这在中国读者中也是首先从这个角度来认识这部书的。因此，著名翻译家袁可嘉认为“中国作家可以向乔伊斯学习如何深入探索人物的心理机制，如何全面、立体地塑造人物形象，学习他从语言到文体，从心理到生理，以及他所极大发展了意识流写作技巧。”</p><p class="ql-block"> 《尤》是用一种新的美学敏感性和哲学视角，表现他极为熟悉并亲身经历的世界-爱尔兰的都柏林。正如大作家萧伯纳曾说的那样:《尤》“它记录了人类文明进程中一个令人憎恶的阶段，这记录令人作呕，但却是真的。……爱尔兰人教猫学干净的办法，是按住猫鼻子去蹭它自己的臭屎。乔伊斯先生现在就是用这个办法治人。”</p><p class="ql-block"> 《尤》对中国作家的影响将如何?</p><p class="ql-block"> 从三个方面来考察:第一，中国作家效仿模仿性，因为中国现代文学创作落后西方近一个世纪。现代派思潮和后现代派思潮对当代中国文学界和学术界、思想界产生强大的冲击波。而乔伊斯的《尤》，在当今中国文学界读书界才接触，这么看来是晚了一点儿，中国作家或多或少必然受其影响，甚至还会有些作家去模仿，这并不奇怪，至少也会学到一些的更何况当年中国现代小说开山祖师鲁迅先生也曾模仿借鉴过外国的一些东西的。第二，当代中国作家关心的是读者的阅读味儿，也就是读书的趣味性。猎奇是读者们所共有的特点这就在于引导读者如何读书。所以，在一些当代中国作家中可能产生过时感，认为过时了，没有可学的东西，这对于那些诸如:苏童、格非、余华等先锋派作家，影响可能不大。因为，这些作家对此也不会去追寻效仿的。而对于那些刚刚步入文坛的作家，这正是时候，那也是难得的机会了。第三，乔伊斯是一位学者型作家，他学识渊博，博大精深。这一点对中国作家必然会有大影响的。因为，中国作家学者型的极少，象冰心、巴金、钱钟书、萧乾之类是极少数的，大都是单一化的作家，在学识上都有一定的缺欠和不足，相差的距离太大，都没有达到那种学者型。从这一点上讲，也能刺激中国作家去发愤去追寻。</p><p class="ql-block"> 乔伊斯和《尤》在中国，是从20年代开始的。中国第一人介绍乔伊斯和《尤》是著名诗人徐志摩。当时他刚刚从国外回来，他是留美后又留英的中国莸硕士学位的学者、诗人、作家。归国后首先向国人介绍乔和他的《尤》。60年后，乔的学者金限于1980年翻译了《尤》的第二章，1987年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尤》的选译本。那么，20 世纪最伟大的英语文学作品，在中国竟空白了近一个世纪，这不能不让人感到痛心，不能不让人产生迷惑不解。这部作品乔伊斯酝酿了10年，又用了7年的时间才完成的现代派意识流小说。这部小说是1918年在美国《小评论》上连载，至1922年由巴黎莎士比亚书屋出版。二度进法庭，后来，德、法、日相继有译本问世。一度被英、美视为“淫书”禁止发行，并在美国进人法庭，但得到了许多国家知名人士的关注和支持。如:诗人叶芝、艾略特、阿诺德·本内特、福斯特、弗吉尼亚·吴尔夫特等，在有胆有识的律师和法官的主持下判定《尤》为一部“出于真诚的动机，采用新的文学方法写出的作者对人类的观察”。这个判定时间是1933年12月6日，《尤》在西方被禁了11年之久终于得以正名，这个公正地判定来得是多么不易啊!正如律师恩斯特说:“《尤利西斯》胜诉标志着一个转折点，这是对书籍审查者的一次粉碎性打击。”至此，书成为久盛不衰的畅销书，也成了文学研究的热门书，在世界各地都有乔学研究中心。</p><p class="ql-block"> 那么，乔伊斯创作长篇小说《尤利西斯》的时代背景和主题及特色是什么?《尤》是西方传统价值观念正在消失，新的价值观念正在形成的交替时代的产物。也是文学表现方法试验时期的产物。乔伊斯崇拜易卜生，并受其影响。其共同点是他们都是社会的叛逆者。乔是对他的处境不满而开始他的文学创作，来抨击那个时代和社会的。这在《尤》的主人公布卢姆身上体现出的人性的善良。他是犹太人，生活坎坷但对生活他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追求。这在那个反犹排犹的时代背景下，乔伊斯把他作为本书的主人公来写，这本身就是意味着乔对这个时代的挑战。乔笔下的布卢姆，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可敬可爱的人，这体现了爱尔兰民族的气质。布卢姆是“好人”、“有着善良的愿望的人”，但也表现了他的下流和庸俗不堪。这么写正表明了乔对这爱尔兰民族的“国民性”的爱和恨和爱恨相间的复杂情感。这就如一些评论家所说:“《尤》的人物刻划和情节安排，使得这部小说成为代表性的现代派小说。”</p><p class="ql-block"> 《尤》所表现出的现代派的特点有三:①主要体现在乔的写作手法的创新。书中人物内心独白的系统运用，使这部小说更富有浓厚的诗意。乔运用的艺术手法主动纯熟，灵活自如，自由出入，出神入化，不受技法束缚，成为驾驭这种新技法的现代派小说大师。《尤》主要是运用意识流手法，把语言学的试验推向到思想交流的新高度，而小说形式和结构上都堪称是一场文学艺术上的革命。②乔伊斯是那个时代的艺术天才。他善于广采博引，汲取古希腊的文明和文化，又深化提炼，融合了本世纪的现实生活。以荷马史诗《奥德修纪》作为《尤》的总体结构的框架，并使之两者融为一炉。他把但丁《神曲》当作《圣经》，借助《神曲》的布局把故事引向高潮，达到天堂的顶点。从《尤》一书中还可找到歌德的《浮世德》的影子。这么讲一部《尤》，却包蕴了丰富地内含和蕴藉，这是乔的天才和风采。③写作风格上，展示了象征主义、写实主义、自然主义等一切可以调动的艺术手段，乔都有所运用，也可以说乔在这部小说中运用的艺术手段是集所有的现代文学风格之大成。西方评论家把《尤》的文体分为抒情、史诗、戏剧三种，仍不能全括。乔伊斯模拟英法文学史上历代名家文体，运用了多种语言写作，如:法语、德、希腊语、拉丁语、爱尔兰方言等，甚至独创意大利语、以打破传统束缚。乔在《尤》中广泛运用荷马某些词句，神话、双关语、天主教教义、爱尔兰民谣，还涉及了哲学、医学、音乐、天文、法律等。</p><p class="ql-block"> 怎样评价乔伊斯和《尤利西斯》这部书呢?!这部书共分3大部分，18章。以3个人物为主即布卢姆与其妻摩莉和斯蒂芬，三人在1904年6月16日的一天多点时间的生活，乔伊斯把他们三人的全部历史，精神生活和内心世界都表现得淋漓尽致。高度浓缩那个时代背景和人物命运，大跨度跳跃式地心理描写，和那精至地描写，让人读来似天书，又是一座迷宫，但其中的哲学蕴藉却是极其丰富极其深刻，让人感到壶奥无穷。《尤》是一部多层次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人体运动的“史诗”。书中大量运用象征主义手法，这是乔伊斯的独特风格。乔也是一个开疆拓域的探险者，他为自已选择了艰难的路。他是小说艺术的革新者，乔永远与现代派意识流创作方法联系在一起。所以，乔为西方小说创作发展划出了一条新的航线。乔的贡献还在于他殚思极虑试图从新的角度揭示人、掌握人的内心世界和人的潜意识，同时也表达了对人和对社会的一种新的理解。总之，这是一部20世纪长篇小说创作的最高峰，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事实。</p><p class="ql-block"> 萧乾、文洁若合译的《尤利西斯》(上中下)，用了4年的时间，查阅了中外大量典籍，尤其对英国文学的掌握必需达到高度纯熟的功底、素养，必需具有丰富的翻译经验，这才能破译这部“天书”。萧乾夫妇具备这个条件，萧乾在本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里曾在英国读书，研究过《尤利西斯》，并与福斯特有过交往和通信。文洁若女士通晓英、日语，是一位有40多年翻译经验的老翻译家。她翻译了30多部译作，在他们夫妇合译这部“天书”时有许多难处，都是通力合作很好地解决了。他们夫妻的功绩不可磨!</p><p class="ql-block">1995年7月21日三馀书屋</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