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生产队里的那匹矮个的枣红马

陈占甲

画图/陈思诺

原文创作/陈占甲

编辑制作/陈占甲

1962年7月上旬的一天上午，我扛着一篮猪草刚走进家门，我娘就对我说；你六叔（陈栓南寨生产队队长）他们今天上午在大金店镇牲口市上给队里买了一匹小红马，很不错的，你快去看看吧！听母亲这么一说，我特别的高兴，二话没说、连午饭也顾不得吃，丢下草篮，就往家对面牲口院那儿跑。刚到了牲口院门口，我就看到六叔、天义叔（记工员）、栓紧叔（会计），怀德哥（保管）、我爹（饲养员），长夏哥（饲养员）、刘江叔、海辰叔（副队长）等十几个人都已来到现场。他们中有的蹲着，有的站着，大家围着小红马在品头论足（相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识马的标准，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眼光给这匹刚买回来的小红马打分，并为小红马计划着它的未来；如与哪匹马配对拉车犁地最合适？小红马交给哪位牲口把式调教比较好？大家都对小红马寄予很高的期待。我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听一边看，心里充满着对这匹小红马美美的爱意。

这匹小红马为川马，个头比较矮，属于农用马。这匹马刚满两岁，还在成长期。这匹矮个的枣红马，尾部漆黑，通体枣红，毛色光亮，额头隆起，双眼突出，鼻孔大小正常，全身长得非常匀称。俗话说“好马出在腿”，又说“前山高不用挑”。这匹矮个枣红马四肢粗壮，蹄子坚强，肢势端正。马的前山也很高（鬐甲高）和尻部结合的很好，胸膛宽而丰满，屁股齐整，是一匹理想的好马。另外，这匹矮个枣红马走起路来四肢轻盈，蹄健美观。还有小枣红马头部的那一掇红鬃色的毛非常好看，摸起来也很舒服。

自从小红马来到牲口院之后，队里的牲畜又多了一个成员，而且这个成员地位很高，属于“明星”级别的。马匹的数量由原来的两头增加到三头，加上驴和牛的头数，牲畜总数超过了二十头，随着牲畜数量的增加，父亲和长夏哥的工作量也增加了许多。他们两个都是饲养牲畜的老把式，因为在公社化以前，我们两家都养有牲畜（驴），多年过来，积累了许多饲养牲畜的实际经验。而且他们的责任心都很强。他们对本职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一丝不苟，吃苦耐劳。特别是对牲畜吃的草料管理很严，从不放过任何污点，如牲畜平时吃的草，过铡时铡得很细，牲畜们喝得水都是从井里打回来的，对所有的精料（黄豆玉米）更是严格。每头牲畜干活回来都必须进行体检，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进行管理。对于新来的小红马更是疼爱，倍加呵护。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为了把马养好，他们坚持半夜起来给马、给驴添草加料。对于第二天要干重活的或者出远门的牲畜常给予精料照顾。这匹小枣红马在两个老马倌的精心喂养和调教下，长得膘肥体壮，枣红色的皮毛油光铮亮，两个勾蛋子长得滚圆滚圆的，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一年后，小枣红马个子也长高了许多，在生产队里既能拉犁拉耙，又能拉磨拉车，成了牲口群里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同时也成了生产队牲口群里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我打心眼里喜欢这头矮矮的枣红马，每到周末放学回家，我都会到牲口院探望它，并帮助父亲给马铡草，添草加料，飲水。有时候，我还特意到地里给小红马割些优质嫩草回来，加工后专供它吃。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红马逐渐与我熟悉起来，一见到我它就四蹄欢腾，还用它稚嫩的嘴在我身上轻轻地磨蹭，两眼亲切地注视着我，好像在与我进行亲切的交流。

父亲和长夏哥知道我喜欢这匹小枣红马，加上我常到牲口院帮他们铡草，所以深受感动，有一天长夏哥对我说“小红马现在慢慢地长大了，该给队里拉犁耙地，给社员们拉磨磨面了，待不忙时你可以牵着它到河边溜达溜达，吃吃草，训练以下它的其它本领。我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当即我就拍了拍小红马的勃子，示意它现在就跟我走，小红马抬头看了看它的两位主人，似得允许后，就顺顺利利地随我出村了。走在路上，我望着这头矮矮的枣红马，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这不是关公的赤兔马吗？关老爷横刀立马多威风呀！我为何不仿效一下呢？于是我楸住马鬃，翻身上马，将马屁股一拍，它顿时四蹄奋起，沿着207国道向大金店镇奔去，转瞬间已到河西漫水桥了，我怕跑的太远遇到熟人，于是就赶紧策马返回，却不料行至南小寨，意外就发生了，这马越跑越慢，见我不停地拍打它，于是它把头猛的一低，我就失去平衡，一头栽到马下，而它也旋即止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时我才知道这是马跑累了，该歇息了。于是我就缰绳盘在它的脖子上让它在路边草地里自由自在的吃草。我坐在土坎上一边休息，一边欣赏周边美景。半小时后，小红马向我信步走来，我明知它不通人语，还是下意识地问它“你吃饱了”？可以走了吗？看到它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后，我才飞身上马，它不等我拍打它，就开路奔走了，不一会我们就到了牲口院门口，此刻，长夏哥已在哪里焦急地等待着我与马的回来。当我下马离开时小红马身体一抖对我发出一声再见的嘶鸣。而长夏却笑哈哈地说“你的胆子大，本事更大，马背上没有搭任何东西，你竟能光背上骑马奔路，真不简单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我与小枣红马相处已经两年了，小红马无论是犁地拉耙，拉车拉磨，它都很乖很听话，而我也摸清了它的脾气，知道它特别需要人的关爱，只要我能使它高兴，为它付出的再多都行。然而没过多久，即1964年12月.我应征入伍到了部队，不能够与枣红马朝夕相处了，但我的心仍然留恋着父母及乡亲，牵挂着朝夕相处的枣红马，我担心别人是否象我和父亲及长夏叔一样善待枣红马，爱护枣红马。

我这一辈子喜欢马，也爱马，那是因为马儿拥有坚定顽强的品质，有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甘当拉犁拉耙、甘当坐骑的奉献精神。马有敢爱敢恨的性格，它忠诚于主人，忠实于朋友，更有敢于撂撅子，敢于进取的精神。我的父亲和长夏哥都是养牲畜的老把式，尤其是对骡马的饲养更有经验。小枣红马是1962年农历7月买进来的，那时三年自然灾荒还没有过去，他们能在那样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把生产队的牲口（小红马）养得那么好，可想他们对生产队的集体财产是多么的负责任，对小红马等牲畜是多么的爱，他们这种集体主义的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的，也是永远值得继承和发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