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口老井

大荣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 / 大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 <p class="ql-block">  每当我走过小城中看到 “四方井”,“圆口井”,“双孖井”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老家村中那口老井。</p> <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老家全村有差不多六百口人,我家就住在村中央的大路边,离那口老井有两百米远。所以对老家这口老井的印象很深,对它有着浓厚的感情。可以说,这口老井收藏着我童年的天真,少年的拼搏,青年的理想,中年的淡然。乃至今天,久久留在我心中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老井呈四方形,井口边长约1.2米左右,井深为十米的样子,井壁全是土窑子烧出来的青砖围砌,井壁底下是一圈竖立起来的陶瓦围扎,陶瓦外围堆满了木碳,老祖辈聪明的想到这样把水过滤后再通过瓦的缝隙流出来。井口边用整条的大理石围砌,比井台高出十公分左右。井台边有一条长长狭小水槽,把乡亲取水时洒泼出来的水和雨水集在一起,引向井台外的稻田里。</p><p class="ql-block"> 老井水冬暖夏凉,清澈透底,入口甘醇。每年一近腊月,井口热气腾腾,起雾缭绕。当你走近一看,井水泛着热浪,一道道细皱的涟漪在在水面轻轻荡漾着……</p> <p class="ql-block">  这口老井究竟是什么时候修起来的,村里的老人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老祖宗来到这里扎根繁衍生息快六百年了。</p> <p class="ql-block">  清晨,东方才发白,村庄朦胧的白纱就被掀起来,村巷中吱吱扭扭的水桶摇动声和乡亲们打招呼的声音,与鸡鸣声,狗吠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首最原始,最古朴的乡村交响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交响曲的声音,此时井台上站满了挑着水桶的人群,这个时候是村里一天最繁忙,也是最热闹的时光。乡亲们在互相打照面的时候,交头接耳交流奇闻轶事,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啦!谁家的后生和姑娘谈恋爱啦!村里大大小小的消息往往也是从井台边开始传播起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热热闹闹的喧哗声中,只见一只只大大小小的水桶,在挑水人的手中在井水面翻抖沉入水中,然后人们用力往上提拉。随着扣在扁担头的铁钩钩搭桶首的声音离开后,一桶桶的井水从井里挑回了家,乡亲一个踏实的日子从此开始了。</p> <p class="ql-block">  很小的时候,我就常常跟着妈妈后面去挑水,看着井壁有少许青苔,显得深幽令人产生恐惧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面离井台两三米深,只见妈妈用扁担一头的铁钩钩住水桶,在水面来回晃动,猛然用力一甩水桶即倾斜灌水,水快大半桶时稍向上一提,然后用力往下墩桶,水桶就能灌满水了,再左提右拉就把水提上了井台。</p> <p class="ql-block">  农村的孩了早当家,我读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去挑水了。记得第一次去挑水,两脚站好井口四个角其中的一个角两边,摸仿妈妈在井里打水的操作,可是把水桶放在水面上左摇右晃,水就是灌不进水桶里。急得在井口台边抓耳挠腮,累得满头大汗。没办法,索性把水桶提上来,坐在井台上唉声叹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害怕担着两个空水桶回去被别人取笑,鼓起勇气再次把水桶放到井里打水。我试着把水桶向一侧用力一甩,此时只见水桶口往下一沉,水进了水桶里,稍提起再把水桶往下一墩,水桶竟然满了,这下子成功了。后来憋着气,手忙脚乱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这桶水提上了井台。有了第一桶的经验,第二桶很快也被打满提了上来。</p> <p class="ql-block">  看着提上来的两桶水,尽管累得满身大汗,心里甭提多高兴啦!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试着用手提了一下满满的一桶水,感觉太沉重,担心挑不回去。于是看着周边没人在,赶忙傻傻的把水倒掉了一部分,留下了两大半桶水。然后把铁钩钩住水桶后把扁担搭在肩上,两脚蹲成弓步用力起肩,刚走出几米,没想到两只水桶一前一后,一迈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两腿直打晃不听使唤,肩膀被压得呲牙咧嘴,每换一次肩膀,气喘吁吁,两大半桶水一路摇晃被洒泼出了许多,回到家剩下的不足两半桶水了。</p><p class="ql-block"> 摇摇晃晃回到了家,嘭的一声,拍不及待地重重的把两桶水墩到地板上。妈妈看着我胀得通红的脸,满身冒汗,赶忙过来帮我把水倒进水缸了。关爱的说 : “ 桃两半桶就行了,刚开始,慢慢来!” 我勉强点点头,想着这么劳苦,肩膀被扁担压痛到呲牙咧嘴,要挑满一缸水,还要好几个来回,想到这里有点退怯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看着妈妈转身那沧桑又瘦小的背影,里里外外忙个不停,为了一家日夜操劳。心里感觉真不是滋味,一种怜惜妈妈的心情油然而生,于是鼓起勇气,咬咬牙又出门继续去挑水了。</p> <p class="ql-block">  每到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村里各条巷子人声就喧嚣起来了。这一天的黎明前,各家各户都在去老井抢到第一担老井水。我腿脚快,自然是我去争抢挑到第一担水啦!</p><p class="ql-block"> 据村里的老人说 ,村里这口老井的泉眼正刚好是村面前 “飞凤下山” 凤的嘴尖地方,凤每年正月初一都会叼来新年的吉祥祝福,能第一个领到祝福的,你就会新年大发,吉祥如意,这是老祖宗一直传下来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村里的乡亲每年都要在这一天去抢到第一担水,但这么多年下来,似乎从来不见村里谁家因此大发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习俗而已。但是这一天村里的乡亲一大早起来见面互道一声新年祝福,这也是一件很吉祥幸福的事。</p> <p class="ql-block">  随着岁月流逝,我渐渐长大,母亲膝下三个子女如出林的鸟儿,都般去了远离家乡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别了父母,远离了老井,也远离了家乡。在流传的岁月中,老井依然默默的伫立在原来那个地方,只是我的父母亲不愿离开,在岁月的雕凿下渐渐老去。那时,年迈的父母亲身躯佝偻,脚步蹒跚,虽然他们一生与那口老井相伴,但父母亲再也没力气把一担担井水担回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我赶回家乡,请来了工人在家的天井里钻打了一口小井,安装了手摇设备,这样就方便了年迈的父母用水。到后来,虽然井还是那口井,人也还是那个人,只是老井不老去,而我的父母亲却老去了。</p> <p class="ql-block">  2018年回家乡的时候,看到昔日井台上挑桶的人们大多早已作古,井台上笑声,还有哪吱吱扭扭的挑水声,早已被岁月的风吹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家里那对一直天天陪伴的水桶,静静地放在老屋的墙角处,那根有点沧桑的挑水扁担斜靠在墙角,满是灰尘。看着这对水桶,这根扁担,忆旧,感叹满怀!是这根扁担,挑起了沉重的岁月;是这对水桶,装满了艰苦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老井依然,当年挑水的少年早已历尽芳华。老井就像慈母一样,默默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纯朴,勤劳的家乡人,滋润了在这里无数的生灵!</p><p class="ql-block"> 老井,远航的孩了始终牵念着远方的家,回忆着你样子,你会永远融进家乡的根系里,你必将是故乡人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11日写于横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