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父亲（五）勤劳辛苦

玉树金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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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勤劳辛苦

八十年代初，大包干开始了，分田到户后，父亲亦喜亦忧。喜的是一生喜欢土地的庄稼把式又有了自己说了算土地，忧的是庄稼把式已经到了垂幕之年！父亲己经老了，六十岁的父亲看上去比实际年令老的多。家里几个大的姊妹已出嫁，小妹小弟还小，父亲已经是一个腰弯背驼，身材瘦弱的小老头，当年那庄稼把式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可分到的那几亩地还要耕种，管理收割。我不知道那些年，年老体弱的父亲是怎样坚持过来的。那时我己经从安岚中学调到西湖中学。记得好象是八零年春天，我托人从西湖供销社给家里买了两袋复合肥。

可西湖与涛雒又不通汽车，父亲硬是用那瘦弱驼背的身体，从涛雒推车步行至西湖新村，装上两袋化肥后又推回了涛雒，来回一百多里地，父亲那瘦弱的身体如何能坚持？我想应该是对儿女的的爱，对家庭的责任心，还有那庄稼把式的荣誉之感，以及“酒”的支撑吧。

分地之后，父亲虽然身体不太好，但是地他却打理的还是井井有条的。父亲总觉得他要是种不好地那是耻辱，他的庄稼长得比别人的好是应该的。若比别人的差那是自己的失职！父亲为了家人的生计，为了他种田能手的荣誉，不惜拼上老命在干活。

在父亲尽心尽力的侍弄下，我家的麦子长的是那一片地里最好的一块。人人从地头经过都会伸出大拇指夸赞一番。此时的父亲弓着腰，背着手，面向丰收在望的麦田，看着滚滚的金色麦浪，嗅着阵阵飘来的麦香，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勤奋的劳作，终于换来了丰收的喜悦。

我想父亲心里还有一层喜悦，那就是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证明和认可。因为在生产队里干活的时候，他说了是不算数的。在自己的土地上，按自己的心意劳作，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好象更能使父亲产生满足感，提高幸福度。

过度的劳累，无度的喝酒，使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腰背越来越弯，视力也越来越模糊。父亲走路必须推着车子，因腰弯的太厉害了，重心不稳，很容易扑倒，前面有个小推车就好多了。

记得小妹曾说过一件事，有一天她们在地里干话，父亲挑着担子去送饭，因重心不稳磕倒了，菜撒了，父亲急忙把还不太脏的抓起来放到盆里。弄好之后又送到了地头。

小妹她们已经饿极了，因父亲走的慢，又磕倒耽搁了功夫，所以也没顾的问就快速的吃了起来。但是因父亲眼睛不好，在抓菜的时候弄上了沙子，小妹一问，父亲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很自责愧疚的样子。小妹知道父亲挑担走路不便，也没再说什么。

我有时回家，看到父亲那几乎弯成直角的腰，心里好难过，一米七五的父亲现在己经对折不超过一米三四了。有一天我扶着父亲的腰想让他直起来，可是不行，父亲说很疼，看来父亲的腰是直不起来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吃过药，打过针；也没记得他生过病。有个头疼脑热喝点酒就解决了。

九十年代初父亲老了也病了，但是勤劳能干的父亲没有把自己当成病人，依然坚持干活。九零年十月，弟媳妇儿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因是七个月生产，孩子小而弱，每个是不足三斤的早产儿，得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来养育。

全家人的精力注意力都扑在了孩子身上，父亲也因有了孙子而如释重负，好象那腰也申直了一点。精神的兴奋让父亲暂时忘掉了病痛，全家人也无暇顾及父亲，父亲也好象没有什么病了，依然是干活喝酒！喝酒干活！

一九九一年春天，父亲真的病了，一辈子没进过医院的父亲去了医院，检查结果不容乐观。好象是食道的问题，到夏天的时候，父亲吃东西就有点费事了。到了秋天，父亲开始不那么爱喝酒了，而且吃饭越来越少，酒也越喝越少。父亲瘦的皮包骨头，最后酒也喝不进去了。

母亲怕到时候再过梁什么的，提前把父亲从炕上挪到东山墙边的一张用门板搭起来小床上。这时父亲瘦的已经只有七八十斤重了，父亲一直是侧卧着，因为腰直不起来不能仰卧。

小侄子会走路会半半拉拉的叫人了，父亲总算在有生之年听到了孙子叫“爷爷”的声音。

那年年底父亲喝完了他那几大缸酒，过完了人间七十年的岁月。带着满足：满足他是一个有儿有女有孙子，且是大家公认的好人；满足和他同样能喝酒的人早就先他十多年升天了，他比他们多活了近十年。

我想这应该是父亲行好事做好人，及修桥补路上天对他的回报吧！父亲弯曲的腰背伸直了，父亲生前那几乎弯成直角，一伸就疼痛的腰，去世后却奇迹般的伸直了。

寿终正寝的父亲，挺直了腰杆上了天堂，因为他是好人！他叫孙照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