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谏声的美篇

雷谏声

我早早就在启蒙女儿

女儿今年九月就要满十三岁了，去年一上初一我就发愁，愁她成长得不是我称心如意的，因为她小学六年里期期领到三好学生奖状或学生进步奖状。

还在牙牙学语时，女儿就被老婆教育得乖乖的，学前班不是发奖状，发的是“好孩子”“小可爱”之类的，一拿回来就递给妈递给外公外婆，当然也会递给我，我也给女儿几句语言鼓励奖。我其实很不想参与那样的普家同庆，心想坏了坏了，女儿变得过分乖巧了，没有一点逆反心理了，大了，变得逆来顺受就废了。

我担心女儿被废掉，单独带她出去玩时，总是启发她，问她这问她那，她进步快，明白一问一答是很好的学习过程，有时倒缠着我带她出去玩。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不缠着你妈呢，她向我诉苦妈总是呸她别多问，小孩子别懂那么多，长大了自然会懂，现在是读书的时候只管读好书。我大吃一惊，母女俩原来早就有隔阂了，这种重要情报幸好及时被我猎取了，我引起高度重视，抱着女儿走过几道田梗，女儿明白我的拥抱是在奖赏她勤学好问！

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大概四五年级吧，女儿又拿回一张“三好学生”奖状，我几天后才去丈母娘家，老婆又递给我奖状，又叫我张贴墙壁上，我不悦，没张贴。匆匆吃了饭想走时，女儿见我脸色难看，以我为哪里不舒服，我说没没没，不是身体，是心理和心里，一个道理的理，一个里面的里。

“为了得个奖状，你肯定活得很心苦。”

“不辛苦。”

女儿不懂，我指指自己的心脏，还拍了拍心脏。

“还有这种说法啊？心苦？”女儿懂了。

“你得的每一张奖状，是不是外婆逼你得的？家庭作业那么多，你做得那么好，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女儿不敢看我，低下了头。女儿其实很想偷工减料蒙混过关，怎奈外婆威严起来却像老师一样火眼金睛，题目做对做错似乎也检查得出。

“这样吧，下学期，你别拿回三好学生四好学生那种奖状了，”我尽力使用有说服力的语言，“你是我直接生的，我是第一监护人，外婆叫外婆，不叫内婆，外婆干涉你学习是干涉内政，你可以不听她的，家庭作业不要做那么好，蒙混过关就行了，老师批评你，你就说我爸说的不要太听老师的话了。”

女儿聪明，真的与外婆和老师斗智斗勇，蒙混过关，五年级六年级四个学期只拿回一张学习进步奖。

去年女儿初一，寒假没拿回什么奖状之类的，老婆絮叨女儿学习退步了，我说退得好，别的进步了，狠狠地进进脑子里了，将来会实用的，比分数管用得多，应该恭喜恭喜表扬表扬。

老婆后来得知我在女儿面前说了很多怪话，当我胡说八道。我无法，只好与女儿说说悄悄话，贬损她妈只值几毛，鼓励女儿要做几斤。女儿越来越神会，手机玩得溜儿转，用她妈旧手机申请一个QQ号，时不时与我线上线下产生感情上的共鸣碰撞出思想上的火花。

手机玩得溜儿转的女儿帮我把她设计在置顶聊天，可能QQ朋友不多，每逢放假回来与我隔壁聊天也聊得欢，我时不时发一些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东西给她，她看了总是扮鬼脸给我，或一连打几个？号，意思是真的吗？

我其实多年不玩QQ了，女儿唤醒了我的QQ记忆，QQ里我总是难以与人为善，别人总是把我划分成什么坏人，我做不到那样的好坏划分，我认为人都是好人，不好的只是人性。

人有人性，兽有兽性，人性变兽性的故事我是不会对女儿说的，怕吓着女儿。但女儿早熟，偏要我至少说一个，我说太多太多，不知说哪一个好，你知道人是善变的就行了，跟很多因素有关。女儿问因素是什么素，我说问得好，那个人处在什么地位、是什么工作岗位，是什么生存空间，周旋在什么圈子里，有什么人脉资源等等都叫因素，如果是女孩子，她的艳值也是因素。应该说我的胡说八道，促使女儿比较早熟，角度、立场、正义、邪恶、是非、黑白、感悟、体验、认知、担当、道义、良知、常识、洞察、探究、跪着生与站着死等等，可能比同龄人多了几十个词汇吧。

我总是不失时机地告诫女儿要善于“醒”，“醒”得越早越好，将来才不会吃亏上当，说“醒”是一种伟大的学问，书本上没有，报纸上没有，电视上没有，课本上更没有，老师当然不会教，或许老师自己也是糊涂虫，没痛过，醒不来，怎么教学生“醒”呢？

我其实很不情愿教女儿“醒”，只因今年大年除夕的前一个天发生匪夷所思的钥匙铝事件，我更加苛求女儿快快“醒”来，说是为了你好，你“醒”了爸爸就放心了，爸爸不是年轻的爸爸了，逮着一个坏蛋打不过坏蛋扒下了，送你去“文武学校”（我祁东有所私立学校就叫“祁东文武学校”）吧，练就一身警察本事吧，能对付三四个同时上的坏蛋吧，将来当警花吧，既能自保，又能嫁个警察老公，爸爸就彻底放心了。

感谢时代，感谢微信，手机时常收到精湛的哲学语丝，我都收藏起来，准备着让女儿放假回家看看。有一天女儿看了几句哲学特别开心快乐，因为是呵护她们女孩子的：

奥地利关爱女孩协会有一个著名的提问：“如果一个家庭有一双儿女，但只有一笔教育经费，你投给谁？”

“投给女儿。”

“为什么？”

“因为教育一个男孩，你只教育一个个体；而教育一个女孩，你就教育了一个家庭，教育了一个民族，教育了一个国家。”

有图有真相，图片上是个可爱的金发碧眼女孩，女儿问为什么不是个中国女孩，我说奥地利是外国，中国没有一个这样的协会，再漂亮的中国女孩配不上这段话呢，不好意思配。

我有时真想让女儿过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带着她东藏西躲辗转天涯，让她历经恐惧恐怖，体验黑暗是什么滋味，盼望黎明是什么心情，让她惊恐万状，绝对有益无害，哪怕心理受到创伤后长达一年两年恢复不过来。

我终于下不了哪个决心，世事还没有将我逼迫到哪个地步，女儿的生活过得很平静。这其实当然是我最最希望的，女孩子嘛，干嘛要过得那么颠沛流离呢？

钥匙铝事件至今还没有下方，钥匙不知掉哪里了，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在祷告女儿自求多福，女儿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啊，与李莹一样花一样的年纪，生怕她从学校放学回家的路上走失丢失，二十多年后成了七八个孩子的钥匙铝，一个猥琐老男人是她的老公，她是猥琐男人事实上的家庭成员，上面编造得出逻辑混乱的公告文书，我不知哪里找包青天去。细思极恐！

好在我早在女儿六七岁时就教她背熟“四个成长”的，那时社会上应该还没有流行几个自信几个维护那样的术语，我提前就四个了：安全成长、快乐成长、健康成长、慢慢成长。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我在人世间为人类作不出什么贡献，只想为人类贡献一个合格的母亲，当女儿哪一天厌学不想读学校那种书了，我是喜笑颜开的：好，好，好，辍学吧，恭喜你终于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