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仗义情怀

丘山雨田

博士风华正茂，年纪轻轻就是国家课题负责人，教授级研究员。2015年被遴选中组部第十五批博士团，挂职西藏环境厅副厅长。这天博士带队到阿里某县环保督察，进行环保摘帽验收。博士严谨较真，处处以科学为依据，并不是放松环保验收水准，而是敢于担当，做出科学判断。县里得知结果后，上下欢欣鼓舞，气氛热烈。因为环保一票否决，只有摘帽后，全县干部才能解冻、提拔。办公室准备自助工作餐时，县里两个主管父母官，非要加两瓶当地藏族老百姓土酿得青稞酒，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博士前后读了27年书，天生体质酒精过敏，不会喝酒，在高原也有反应。并不是谦让，而是真实，餐前，博士一再嘱咐，同志们表达一下心情愉快，可以理解，但一定要严格四风和八项纪律。开餐后，县委书记首先热情地给博士倒了满杯，其次他自己三杯并一杯，高高兴兴，雄心勃勃，要与博士同饮一尽。博士告诉书记，他真不会喝酒，心意领了。书记山东人哪里听得进去，连喝三大杯，三三见九（酒），九杯碰一杯，以表示对博士的最高尊敬，甚至把大酒杯高高举过头顶，肝胆誓言博士不喝干一杯他就不放下了。“读书人不打诳语”，人家博士有言在先，说喝酒不劝，因此每次端杯都是舔一舔，对书记热情劝酒无动于衷，免疫力很高，也没有半点心里负担与压力。“博士厅长，我喝多少您才能尽喝一杯呢？”书记话中带有一丝情绪了。“理论上你喝多少杯都不好使！我是真不喝酒，酒精过敏，难受，难道你喝酒不难受吗？”“不难受，爽！”书记故意豪情万丈。“那你的爽干嘛要换我的难受呢？不仗义吧，这不像山东人呀？”打嘴仗，话逻辑，博士哪能给中组部博士团丢份儿呢？“……”书记当兵出身，天性豪爽，酒量大，劝酒很少失误，没想到今天却败给博士厅长，真是一物降一物。书记像斗输的公鸡，无耐地摊退出战场，摊了摊手，悄悄地给县长使了一个眼色，县长心领神会，立马冲了上来。一样地一通表演，不过县长实在，直接说“博士厅长，我和您一样，喝酒难受，但为了表达心意，我是难受也得喝！每杯酒下肚，感觉难受了自己，仗义了情意，推动了工作！”县长是民族干部，人实在说得也实在，还有些大义凛然，奋不顾身的表达在话里面。“哈哈，我们最亲爱的县长同胞同志！咱俩明知喝酒都难受，还非要比出来谁更难受，这不是比傻卖呆出洋相，故意让人家书记笑话咱俩么？”博士顿时觉得县长可爱，好笑，说着话尾还不忘将了书记一军，言外之意提醒书记作为班长不能看着自己成员干“傻事”。“……”县长尴尬异常，酒脸通红，一时语塞也不会说话了。“博士厅长太幽默了，哈哈！其实喝酒就是傻仗义！”这对儿搭档配合默契，书记转身又跳出来给县长解围，摆出一番车轮战的架势。“书本上的理论，俺们讲不过博士，但我们在基层的实践一线工作的同志们，都是酒精考验的革命战士，酒场如战场，酒风如作风，酒力就是战斗力，咱男人喝酒和干工作一样，就要体现出魄力与冲劲精神！”“好！太对了，还有酒品如人品喽，书记你这是笑话我书生气，人品也不咋地呗？”博士很敏锐，见缝插针地及时补充道。“哈哈哈！这是您说的，我可没有说”书记好不容易赢了一个回合，开心得像个孩子。博士也是随着一阵假笑，过程中突然嘎然而止，假装生气地说“对呀！那咱们就比难受做仗义，好不好？”说着博士三杯并一杯，啪地一声，豪放地蹲到自己的跟前。看到博士就要上当，自己的激将法凑效，书记非常高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满桌子人期待着看博士怎么喝酒。博士暗想你们高兴地太早了！“比难受就是比仗义，对不？”“对，对，对！”书记越说越兴奋。“书记，既然你喝酒爽，那你不能以喝酒为仗义。”“那请示一下我们的博士厅长，在酒场上除了喝酒，您说还有什么算仗义呢！？”“这样吧，我和县长喝酒都难受，他妈的我俩今天就仗义、仗义！”“好呀，好呀！哪我呢？”“你呀，用头碰墙，你撞一下，我俩就仗义一杯。撞两下，我俩就仗义两杯，撞三下就……这样咱三都仗义！如何？”博士不怀好意地笑着用嘴努了努书记椅子背后的石墙。“好！”县长听博士讲话入了迷，也没有过脑子，立马拍手符合道。“……”书记酒脸铁青，憋得满脸通红。全场鸦雀无声。这时博士看火候一到，闪电起身，给大家各满一杯。“酒者自愿！”说话间也没忘照顾自己小半杯，说罢博士潇洒地端起杯，一饮而尽。“兄弟，加饭，再来一碗！”今天博士胃口真不错。 这一趟公差下来，自拉萨出发，连续跑阿里一圈的三个县，行程来回近四千公里，时间半个多月，克服了各种困难，终不负厅党组重托，博士带队按时圆满地完成了验收任务。回拉萨不久，博士就听到了书记被提拔到地区行署，县长接了书记的消息。如今博士回北京已经多年，但一直到现在，逢年过节，还能准时收到那老哥俩的节日问候。从来没有间断过一个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