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者•流光止否

上善若水

　　有些建筑是用来铭记的，因为它的出生伴有活水源头似的灵魂。云冈石窟的塑像很精美，虽然我去的不巧，大部分洞窟都在修缮不开放，但从驳落的鎏金和残缺的青金石的孔洞中，依旧透着浸润阵阵梵音的清风。

　　我赶得早，九点山门一开便径闯进去了，我的步速又一骑绝尘，在我悠哉回程的路上，刚好不断地涌入参观的人群。走得快有好处，听到了寺里早课最后一场经。没有浑厚的钟声，也没有万人齐声的高亢，只有两位老僧人，左边的敲击木鱼小声哼唱，右边的气定神闲。从外面来访的僧人纷纷驻足，先是垂手聆听，少顷立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尘心入定。

　　景区不大，半个时辰就逛完。去车站的路上与司机攀谈。他问我是哪里来的，我答：辽宁。又问我可是一个人来的，我说：“是。”“老弟，我真羡慕你。”他突然这么说，紧接着轻轻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想像你这样自己出来走走，可惜啊，家有老婆孩子，没得时间和钱。”我暗自一笑，看来有时候单身是一种便利。路程很长，一路上我们走走谈谈。司机师傅说，两年前去过一次秦皇岛，那是他一个大山坳土生土长的孩子第一次看见大海，他还想有机会去大连转转，安排七天的行程。七天逛大连属实有点浪费，作为半个本地人，我自然有义务向他描述最适宜的景点和路线。不过同为看海，我向他推荐了厦门，就这样绘声绘色的描述到了车站，师傅临别又特地向后座探出头来对我说了句：一路顺风。

　　尽管旅游旺季，在疫情的折腾下，他们出租车队伍跑景区专线的报价一年比一年上涨，但还是勉强维持，远不及曾经的丰年满月了。佛像还是佛像，静静地坐在那里，莲台前匆匆经过万般形状。逝者如斯，只刻下前朝心愿。

　　而不少建筑生来就终将被遗忘的，它的诞生并没有多么壮阔的历史，它的消散亦不惊半点波澜。一踏入平遥古城，好心的居民随口指路，然后就问要不要坐车去景点。我当然谢绝。走的越深，越觉得不对，道路两侧尽是黄土耸立的墙壁，前后没有半点人烟，方知上了当。打开导航查看，原来城门那里是一圈环巷，只需向左一转便上了城中主路。路口的居民说向右走，若是一般旅人，走出不久也会畏惧路途遥远，折返回去坐了车就开始自我安慰。不过我的脚力好，多绕出的两公里弯路，不过一刻钟就走回来。途中穿过蛇肠小巷，不时的身边徐徐经过载客的电车，穿房过巷，给乘客们一种成高俯深的幽然之感。直接走主路不过两公里，还是坐车划算，能多看几幢小房子。

　　古城内的建筑保存完好，若论年代感和文化蕴涵丝毫不输北京的胡同，曾经的繁华主街店铺依旧林立，只是有几家紧锁了门窗。城里到处可见坐在门口纳凉的老人，巷子里偶尔飞奔过去追逐打闹的孩童。昏黄的光晕里，餐馆的香气随着炉灶敲打的脆响传出来，静静地在小路上蜿蜒。若非旅游攻略上名头响亮的著名景区，这套景致放在任何一片小村落都无比的祥和。

　　城里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城墙也近80%在维修，我便选择去外面镇上接着走走。平遥是个小县，两条大路贯穿东北西南两角，两旁零星坐落着些许古屋古树。镇上的主要通行方式是电动车，无论男女老少人手一辆。或是接送孩子下课，或是运货买菜，只要路途较远，就会慢慢汇成电动车的血脉。路上汽车很少，能清晰的听到每家每户的气息。没有了过多的游客打扰，这座小城也算有了自己的情调。在河畔的夕阳下静静端坐，晚风轻拂，又是归家时。

平凡的代价是沉默，至少古城的人们脸上只有日复一日的淡然。在城楼上休息时听见导游说：这里是南门，以往的客商进出贸易都走这里，因为这里是条直路，不会绕远。

　　是啊，可事在人为，有些事多少不得不绕些远啊。我是万千赶路人中的一个，偶尔驻足回首，似乎还能看到古城墙上残破的半砖阁楼。落日的彩色温柔的抚摸着青灰瓦片。在一些墙角下，能看见聚集在此写生的学生。单调的黄土青砖被更加简单的黑白线条勾勒起来，或许将是这古老巨物的最好记录了吧。

　　行到间，炊烟袅袅，灯火融融。所见者，常世楚楚，落花翩翩。

诗一首

临汾河登桥

晋家洪府宣淳化，玉笏翎鸾肃玄黄。

渊麟义勇挥白皓，金桥裙蛾挽毹窗。

​红梅阃醺芍药醉，无情总被有情伤。

薇薇花信纤裳素，取归长乐侍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