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生海海》杂记六则

忘言

加腰封的封面和封底 一句闽南语“人生海海”，涵盖了多少人生况味。一本《人生海海》，给人许多思索和感慨。思绪如海般汹涌，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标题加以概括。权且取乎一瓢，杂记如下。 1 <ul><li>1918年，生来怪胎。</li><li>十几岁学木匠，三年就独自开张做生意。</li><li>被GMD部队强行招兵，一路提拔，四年当上了营长。</li><li>因受伤，却学成军医，成了赫赫有名的“金一刀”。</li><li>为军统女干将疗伤，被带到上海，加入J统。</li><li>下属叛变出卖，被鬼子抓去战俘营。</li><li>被CD芳子带往北京，成其玩物。</li><li>R本投降后，被GM政府判汉奸罪关入监狱。</li><li>J统女干将“姜太公”营救，到了国共战场，加入解放军。</li><li>参加KM援朝，荣获一等功英雄。</li><li>开除军籍，遣返回乡。</li><li>WG中，挨批斗受侮辱，被逼致疯。</li><li>智商回到八九岁孩童，被妻子精心呵护。</li><li>2014年，九十六高龄，寿终正寝。</li></ul>这就是《人生海海》主人公“上校”的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履历，大开大合，跌宕起伏。像这样的情节，每一段都是一个传奇；上校的一生，简直就是传奇的n次方。或许你会说，这是小说，是艺术创作的需要，可能是现实生活多个人的故事的叠加。也许是的，但是，有没想过，或许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传奇的一面，只不过跌宕的幅度大小不同罢了。谁又敢说，自己的一生永远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人生海海，潮涨潮落。立于潮头时，切莫得意忘形；身处谷底，更要永远抱有希望。 2 “上校”是聪敏的，勇敢的，“什么事都比旁人学得快，做得好”！学木匠，三年出师，独自开张做生意。参军打仗，表现好，受器重，一路提拔，四年已是营长。受个伤，也能自学成军医，获得“金一刀”美誉，救的人“多得排成队，看不到头”。救过土豪富绅，军统干将，也救过解放军首长。抗美援朝战场上，更是一个人顶六个人，荣获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是英模代表。即便是做特务，刺探情报，一边纸醉金迷，一边出生入死，他也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可是，就这么一个聪敏绝顶无所不能的英雄，却总是裹挟在时代的浪潮中，一会儿抛上潮头，一会儿坠入谷底——坐过日本鬼子的牢，坐过国民政府的牢，文革中更是受尽折磨，终于疯癫……无论多么英勇，都逃不过时代。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去掉腰封后的封面和封底 3 除了上校，小说还塑造了老巫头、老保长、雌老虎、小瞎子等诸多鲜活的人物。在前半部中，我几乎以为，绰号“老巫头”的爷爷是智慧的化身。他识过字，还办过私塾，爱说大道古理，引经据典，借古喻今，警世预言，见风识雨。爷爷讲：绰号是人脸上的疤，难看。但没有绰号，像部队里的小战士，没有职务，再好看也是没人看的，没斤两的。爷爷讲：人就这样，往回看什么人都可以做诸葛亮，但往前看诸葛亮也要被气死。……就这样一个看似智慧的老人，在上校的生死与自己儿子名声、家族命运的纠缠中，殚精竭虑，费尽心思，最终两败俱伤，败得一塌涂地——上校逼疯，自己自尽，家人蒙羞，家道败落，数代遭受罪罚。而那个好像是爷爷对立面的“老保长”，早年吃喝嫖赌败光家产，看上去好财贪色，满口荤话，内心里却黑白分明立场坚定。还有可怜可恨的“小瞎子”，闷葫芦“雌老虎”，每一个人身后都藏满了故事……世上许多人许多事，并非只是简单的黑与白，还有更多黑白交织出来的复杂的图案和色彩。 封皮脱去的样子 4 ‌‌其实人生的大道理基本上是相通的。（比如，读这部书时，我就不止一次的想起了《活着》，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不同的是语言特色、叙事风格，就好像一个人的穿衣打扮、饮食习惯一样，彰显了这个人的个性和品味。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读麦家的小说。他的语言他的叙事风格，都是那样的独特。‌——读这部书的那几天，正好下着雨，我就在飘窗上盘腿而坐，曲折离奇的故事、面目各异的众生、诡异复杂的人心，穿过文字、伴着窗外的雨声来到我的面前；当有事耽搁，不得不放下书时，心中总有一种急迫感，急着好像故事中的“我”就在那儿等着，急着把故事讲给我听呢——‌全书共分三大部分，故事主角“上校”的一生，主要通过“我”见到、听到的来呈现。亲眼看到的，与听别人回忆讲述的交织，互相补充、印证、完善。其中上校小时候、在国民党部队的故事是“老巫头”、“上校”自己讲述的，当特务、住劳那段历史是通过“老保长”才知道的，抗美援朝的经历是林医生回忆的，而文革时期的遭遇、痴颠后到上海的生活，又是“我”看到的……这样错纵交织的方式，更让故事扑朔迷离，扣人心弦。语言通俗而智慧、冷峻而幽默，蕴含哲理的金句比比皆是。与前半部分“爷爷讲”相对的，是后半部中的“报纸上说”。报纸上说，生活不是你活过的样子，而是你记住的样子。报纸上说的，当一个人心怀悲悯时就不会去索取，悲悯是清空欲望的删除键。报纸上说，心有雷霆，面若镜湖，这是生命的厚度，是沧桑堆积起来的。还有那句著名的：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识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5 麦家有言：世界很大，但文学最大，因为文学可以让世界变小，让我们变大。是的，一个人的所见所闻毕竟有限，但通过文学，我们可以开阔眼界丰富经历。尤其是伴随小说中人物命运浮沉，同悲欢共喜乐，历经几番磨砺之后，你的心胸、格局、心性将会得到提升。比如，读过《人生海海》，又一次体悟到了悲悯与放下。上校后半生的痴颠，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放下，与过去、与命运、与自己的彻底和解。“我”最终放下了对“小瞎子”仇恨，“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所以，谁能说读小说，只是一种消遣？许多人喜欢读小说，仿佛在经历多种人生；阅人阅事，岂不是一种自我修炼？ 6 《人生海海》是茅盾文学奖得主麦家沉淀五年之后的又一力作。之前也听过读过各种介绍各种解读，也了解过一些故事情节。但是，当这本黑色封面的小书拿在手中，当心随双眼穿行在他的字里行间时，我还是被紧紧地抓住了——离奇的故事，多舛的命运，生活的琐碎，人心的复杂，时间的残酷与仁慈；还有叙事的角度，语言的风格……如同一处风景，看照片看视频，毕竟是别人的眼睛选择之后给你的，不能代替自己的亲身体验。只有身临其境，包括旅途的劳累辛苦甚至小遗憾，才能让那些风景真正活在你的心中。这就是旅行的魅力！如同了解一个人，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评论，等到你真正交往时，又会有你不同的认识和看法、会有独特的相处模式……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人生海海》，值得您亲自读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