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兰自由的代价（五）

艾伯慢游世界

波特兰城市的口号是【保持波特兰的与众不同】，我翻译的也许有点斯文，其实人家意思是比较粗狂直接“坚持波特兰的怪异”，Keep Portland weired。不知这样翻译是否准确。

但是美丽波特兰《与众不同》正在快速发展成为另外一种意义的「與眾不同」。波特兰多年前，连续数年是美国第三大最受欢迎房地产市场，现在排名直接下降到第六十六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垃圾和涂鸦三位一体比病毒扩散还要迅速。

这座城市似乎真的不在意外来的人怎么看。波特兰就像是这座别出心裁的楼宇，这瓦蓝瓦蓝的颜色突兀与周边很不协调，巨大的铁桶用铁链吊起来，再种上一棵树，任何一个波特兰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装扮这座城市。

在没有流浪汉，垃圾以及粗劣涂鸦的时候，波特兰真是一个绝妙的美人坯子，不用施妆粉黛，传统与现代的风格自然而然，天作之合。所以南辕北辙的现状把这个城市撕成黑白分明的两半，强烈的对比令人心疼。

大约十年前我还专门来波特兰看房子。记得我站在一栋房子的后院原木平台上，一条清澈无比的河款款流过，四周清净祥和。即便是在城里，满街流浪的是文艺范儿的雅皮士，奇装异服，唱歌跳舞，喝酒嬉戏，并无大碍。

优步司机，一个小伙子说起现在满大街的无家可归者剑指政府：“给太多的福利，搭建简易小木屋，免费发放食品，还给找地洗澡”，他强调：“给少数人太多自由其实是限制了大多数人的自由”，这觉悟不输北京的出租车司机嘛。

其实生活中的突然变故，年轻时时运不佳，性格比较晦涩怪异，社会发展太快，把这些岁数大的甩了出来。但是年轻人就没有道理，现在可能是美国历史上各行各业最缺人的时候，最好找工作的时候，在餐馆刷个盘子一小时也十七八块呢。

据有关部门调查“犯罪记录，精神和身体残障，吸毒以及住房成本太高”都是造成无家可归的原因。无奈之下往地上一躺万事皆空，不必再被任何社会责任约束操劳，直接“躺平”，就变成星火燎原之势。

曾几何时排在旧金山之后，美国第二大华人社区波特兰中国城，此次再来真的是让人跌碎眼镜。中国城一片死寂，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上锁，满街筒子都是破烂不堪的帐篷和衣衫褴褛的乞丐，毫无疑问无家可归者已经侵蚀了中国城。

若干年前，我在波特兰买了一只苹果手机，这友好大方的城市不收消费税，能省10%。所以我们路过波特兰的这家苹果店倍感亲切。全世界所有苹果店都一样，全是玻璃大厦，如今怎么啦？玻璃大厦被铁网密封包裹地严丝合缝。

看到对面的路易威登品牌店就明白了。原有女士们在橱窗前挪不开步的包包被这幅黑人宣示的招贴画给遮挡着。这标语说：“权力属于人民”，让我记起那个白人警察膝压（欺压）黑人脖子的那一幕，结果引起美国无数个城市暴动。今天的新闻说那白人警察被判二十年。

不知道那时这些高等的品牌店都发生了什么，但电视里看到各城市陡然兴起“黑命贵”的行动，疯狂的人们砸商店，抢劫商品，遭受严重破坏的一定也有波特兰，当然也一定跑不了这家苹果店。警察执法的过度自由造成了严重后果。

看看这荷枪实弹的路易威登品牌店的保安，十分警惕地斜着眼睛耽着我。他八成是草木皆兵了吧？我虽人高马大了一些，口罩遮住了我慈眉善目，而且我也没有那么黑吧？

这一份鱼龙混杂的“与众不同”是完全颠倒的不同，看得出来整个城市的挣扎，不同社区的安全系数此消彼长。也看得出来假以时日这个美丽的城市会泥沙俱下，风光不再。

波特兰艺术博物馆在乱世中依然健在，而且随遇而安的开门迎客。一个完整无缺的现代化城市缺什么都不可能缺艺术馆或者博物馆，而一个像样的艺术馆或者博物馆，要是没几件拿得出手的中国文物，也是徒有虚名。而波特兰艺术博物馆的馆藏中国文物让人眼界大开。

看看波特兰艺术博物馆这件汉代的陶俑，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那个时代艺术手法能夸张到这地步。这件两千多年前的文物即便放在今天也不失为一件艺术性极强的作品。

波特兰艺术博物馆的中国藏品占据了主要厅堂，大部分藏品都是汉代的，不是东汉就是西汉时期，其中一大部分来自于四川或者湖北。其它藏品包括美洲原住民艺术、现代和当代，亚洲其他国家和美洲艺术品、照片、印刷品、绘画和银器。

几乎所有中国藏品都品相极好，这些两三千年前的古物毫发无伤，端坐在展柜里，它们精细的像是后期的复制品。没有文物详细的来龙去脉，只有捐赠人。以我莫名的感觉总以为有些文物“来路不明”？

看得出来，很多文物不像是早年间兵荒马乱的时候流落海外的。解放初期，以及文革期间，甚至改革开放以来，盗掘古墓葬时有发生，文物市场上时有新货上架。

比如这个陶俑只点明四川出土，并没有具体出土地点，颇似三星堆古墓出土的类似陶俑。这些陶俑高颧骨，突出的眼睛，招风耳。这些雕塑的骨骼框架和脸庞与中国中原地区人差异很大。有些说法四川人祖先可能是来自于西亚的两河流域。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了比秦俑发掘还早的陕西杨家湾遗址出土汉代的陶俑，首次发掘是一九六五年，据说也有三千之众。只是个头没有秦俑那样一比一，大约要缩四倍。

特别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有些陶俑身上居然还带着几千年前的斑斓色彩。毫无疑问，汉俑显然没有秦俑千人千面的气势不凡，展出的藏品做工虽略显粗糙，但也是生龙活虎，品相极佳。

出艺术博物馆，从千年的历史画卷步入现实生活，即将坠入波特兰山影中的落日余晖似乎和几千年前中国汉朝某一天黄昏一样，恍然，远古马蹄声响，静神，分明是现代汽车的喧嚣。

周华健有一首歌曲叫做【让我欢喜让我忧】比较适合我现在的心情。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丑陋与完美有时候是相辅相成的。世界上也没有任何自由是白来的，争取相对合理的自由是要有代价的。

再见吧美丽动人的波特兰，希望肆意横行的流浪汉和与之相随的垃圾和涂鸦早日遁入无形。我们带着最美好的祝愿离开波特兰乘火车前往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