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家旁边,马路的西侧就是父亲和母亲曾经任教过的老建昌中学。我家的兄弟姐妹都曾经在这儿上过学。我师专毕业后也在这里教过几天英语,后来就去高中任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那时中学的大墙外,沿着不算宽敞的马路,生长着一排粗大的,不知种于何年的枝叶繁茂的槐树。每到槐树开花的时候,稍有些绿意的奶白色的花穗,掩映在槐叶中间煞是好看。远近飘散着时断时续的屡屡槐花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常和小伙伴们或登墙,或爬树,或用长杆去摘槐花。刚刚绽开的槐花拿在手里凉丝丝,滑嫩嫩。吃在嘴里甜甜的,极是脆嫩,香气浓郁。吃过槐花,呼吸间都会带有槐花特有的香气。有些小女孩还会把成串的槐花挂在耳朵上,看上去很美的样子。待到槐花盛开过后,已经泛黄了的槐花瓣就会飘落,特别是如遇风.雨。虽不像杨万里诗中所描写的“小风慢落鹅黄雪,看到槐花一寸深”,却也比得上裘万顷的“槐花满地无人扫,半在墙根印紫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到后来参加工作多年,直至现在,我也一直是喜欢槐树的。到基层学校去的时候,每看到校园光秃秃的,就会鼓励校长种植槐树。还会细数槐树的好处,诸如生长快且不贵,开花香又不产生柳絮杨絮,不会如杨柳树般污染环境,响影学生呼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那时老中学大墙外的槐树间还夹杂着几棵榆树。春天,榆树会长出淡绿色的榆钱儿,就是榆树的花了,也是我们最好的零食。邻家我叫大娘的还做过一种叫榆钱萝萝的吃食,是把榆钱混在玉米面里在锅里蒸熟。据说甜丝丝的,很好吃,我却从来没有尝过。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老中学占地很大,建有一栋栋青砖黑瓦的校舍。学校的大门建在学校的东面,紧临马路,正对着汽车站的候车室和大门,建有一个很有气势的大门楼儿,也是一样的青砖黑瓦。校园里绿树成荫,有长方形和圆形的花坛和鹅卵石砌成的甬路。学校极具规划性,教学、办公、生活、运动、员工宿舍、学生宿舍、蔬菜种植等等区域划分整齐而有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校园前面是一大片菜地。菜地里有一眼大井和一架老式的水车。水车不是南方的那种用于沟渠边提水的木制踩踏式的水车,也不是大河旁靠风力或水利推动的水车,而是从深井中提水的铁制的解放式水车。水车需要很多人利用长长的木杆推动,通过横纵的铸铁齿轮的联动,把井水顺着一个足球粗细的铁桶提到地面灌溉菜地。我见到它的时候,已经有了水渠引水,水车基本被废弃,锈迹斑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校园里栽了很多树,其中桃树居多。还有一种叫糖槭树的,是我们小孩子比较喜欢的。糖槭树长的不高,却很粗壮。我们很容易就可以爬上去。糖槭树的种子很特别,像飞机的翅膀。尾部薄得像蝉翼,向一侧伸展。我们最爱把这些种子橹下来,洒向天空。这些种子就会打着旋儿,慢慢的飘落地面,当时真的感到很神奇。糖槭树的叶子对温度最为敏感,秋风一起,就最先变化颜色,那时的校园甬路旁一片金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最让我们感兴趣的是当学校放假时,有的教室没有上锁。我们就偷偷溜进去,把半圆形的讲桌扳倒,坐在里面左右摇晃着划船玩。孩子们沉浸在惊险的刺激中,时而欢笑,时而惊叫,完全没有顾虑到讲桌的表面会被硌坏这么回事。有些胆大的孩子还把几个桌子椅子摞起来,从教教室顶棚的活动气窗爬上天花板,一探究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有时候我们也会跑到学生的宿舍去看看是什么样子。在高大而宽阔的长长的筒式房间中,是对面两排用粗大的木板搭建的两层床铺。由于放假学生们都已经把被褥收起带走,通铺上只剩下草垫子,看上去还算整齐,只是味道太差,很有些发臭的咸菜汤的味道。很快我们就捂着鼻子逃出来。以后再也没有光顾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这些事都是偷偷的做,运气不好也会被发现。记得当时学校有一个管理员,大家都叫他老陈。老陈个子不高,稍有些佝偻,偏瘦,脸黑黑的。给我们的感觉是老陈永远耷拉着脸,像别人欠他钱似的。他似乎特别讨厌我们这些调皮的家伙们。孩子们都怕他。到校园里玩,只要有人喊一声“老陈来了”,我们就会作鸟兽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学校的北侧是大操场,一个四百米跑圈的标准运动场。当然这里说的标准,只是规模上的,那时还不知塑胶跑道为何物。全县的大型活动,如纪念大会,民兵的检阅,甚至拉练的部队也在这里宿营。文革后期的露天电影也多是在这里放映。再后来,这里就成了当年修筑魏塔线,也就是朝阳的叶柏寿到锦州的这段的战备铁路的铁道兵部队的兵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在操场的南侧有很多体育器械,譬如单杠、双杠等等。其中有供中学生们练习攀绳子,锻炼臂力和身体柔韧性、协调性的高高的铁架。从铁架上垂下一根手臂粗的大绳,下面挽着一个成年男子双拳大小的疙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小孩子常常盘坐在下面的疙瘩上,当作秋千小幅度的荡来荡去。时而会因为大孩子使坏,用力推起,吓的小孩子哭叫不止。而胆大的男孩子,则直接站在疙瘩上,双手拉着大绳,身体一屈一伸,把绳子荡得越来越高。厉害的人在绳子上可以荡得和架子上沿平齐,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叫不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操场的地势也是西高东低。东侧低洼的地方,每到夏天下雨都会积水,形成一片水洼。我们就会到那里去趟水,希冀着能找到小鱼。再有就是挥舞着能够找到的蒿草,捕捉飞舞的蜻蜓。几天后水洼的水逐渐蒸发殆尽,地面会晒出卷起的,瓦片般的沙泥卷儿。我们很乐于走在上面,听沙泥卷破碎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在学校的西侧有一个很特别的废弃了的菜窖。说它特别是因为它的建筑方式。这个菜窖实际上是一个多半建在地下,少半建在地上的一个类似东北民居样的房子。一条可能是为了运菜方便,从地面挖下去的甬道通往前面的门。露出地面的部分的墙壁上有几个小小的透气的窗口。顶部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气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们发现这个好玩的地方的时候,已经不知何故被废弃了,里面阴暗潮湿,堆了很多的稻草,发散着浓烈的霉味。顶上的气窗也已不见,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方形的洞口。不知是谁第一个从这个洞口跳下去,跌落在下面的稻草上。孩子们觉得非常刺激,就排成队去跳。我们对这种娱乐方式的新奇刺激的感受以及英雄主义的精神显然完全战胜了对菜窖里的幽暗的恐惧和稻草腐烂发出的浓烈的霉味的不适。甚至忽略了从四五米的高度跳下而可能产生的危险。有相当一段时间,这项娱乐活动成了我们的首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老中学一直是我童年的乐园之一。只是在文革最为激烈的一段时期,这里成了造反派中一个叫”大联合”的司令部。那年夏天学校的门口发生了武斗,甚至使用了手榴弹,炸死了一位属于另一派别造反派的姓白的建筑工人,校园内也常常响起枪声。这里就成了我们的禁区。直到文革后期复课后,我们才从原来的南街小学迁到这里继续上学。学校才又恢复了生机。我在这读完了小学,又读了两年的初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