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花

李学苑

涧边幽谷有奇葩，

笑问东风簪上纱。

一片冰心凝紫色，

请将山梦寄天涯。

（明代）舒芬《七绝·马兰花》

最近几天，雨水较多，疫情还在，不便远足，只是在小区内或者附近公园走走。发现公园路边的马兰花越来越茂密，长得越来越高。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容易恋旧，常常对路边的马莲驻足沉思，想起故乡。顺路拍下几幅图片，不是为了摄影，而是为了帮我留住随时即逝的思绪。

马兰花，在我的家乡叫马莲花，俗成马莲。小时候，在家乡的田头和路旁，这样的马莲到处可见，不像现在这样引起我的在意。当年，人们往往在这个季节把那些长高了马莲割回来晾干，等到每年端午节用苇叶包粽子的时候，把晾干的马莲用水浸软，用来扎粽子。过年过节，街摊卖肉的也用这样的马莲捆肉，便于顾客提着回家。

小时候，每年跟着爸爸妈妈去给爷爷奶奶扫墓的时候，妈妈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纸钱，爸爸带一把铁锹。到了墓地，爸爸首先挖几锹新土撒在坟上，然后再挖一个很大的长着马莲根芽的土块放到爷爷奶奶的坟头上，到了夏天就会长出茂密的马莲。第二年清明再换一个新的。爸爸说，撒几锹新土，更新一下坟头，延续新的成长，新的气象。让先人知道后继有人，还有我们年年想着他们。

离开家乡以后到了城里就很少见到马莲了，过去多少年也没有在意。引起我注意的，是在父母去世以后的清明节回老家去给父母扫墓。因为马莲，让我的心情好长时间不能平静下来。

当时，我发现爸爸妈妈的坟头上光秃秃的，就向弟弟建议，挖一块我们小时候的那样长满马莲根芽的土块放到坟头上。弟弟为难地告诉我，现在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随便就能找到马莲了。后来还是侄子开车跑了很多路很多地方，才挖回来一块，但是上边马莲的根芽不如我记忆中的密实。我四处寻觅才发现，田头路旁很难见到当年那些马莲的根芽了。

也许是因为我的怀念，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居住的地方和附近的公园，却能常常看到马莲，而且越来越多。邻居们有的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们无意中也谈到各自家乡的变化，也谈到了马兰花。他们比我专业，比我勤奋，还自己动手在楼前楼后种花种草，还特意从家乡移来马莲的根芽在楼前门旁栽种，你看现在多么茂密！邻居成了知音，马莲成了寄托。

邻居告诉我，马兰花也叫马蔺花，别称旱蒲、马韭等。是鸢尾科，属多年生草本宿根植物，是白花马蔺的变种。多生于荒地、路旁、山坡草地，尤以过度放牧的盐碱化草场上生长较多，它还有一个浪漫的名称“祝英台花”。花语是宿世的情人，寓意着浓烈的爱情。马兰花生存能力强，根系发达，象征着勤劳勇敢。在不同环境下或人工培育下有了各属，有的叶长茂密，开花较晚较少；有的矮小叶短，开花较早较多，它们的果实还有药用价值。

在公园里的路旁河畔，随处可见郁郁青青的马兰花，陪伴着路人，陪伴着我和老伴儿。在雨水多的夏季，叶子长势旺盛，还不到开花的季节。朦胧中我确信，它们也是从家乡来到身旁，也许是怕我想家，也许是怕我把家乡遗忘。渴望中我相信，不会让我等得时间太长，就会开出蓝色的小花。我知道，它们的花暗香清高，但是并不张扬。

爸爸去世以后，妈妈还健在，家乡在我的心中变化不大。当妈妈去世以后，忽然就觉得家乡离我越来越远了。从那次清明回家扫墓开始，我有了更多的失落。我越来越感觉，在家乡逝去的不仅是父母和亲人，还有那些少年时随处可见的大湖小河野花野草。清晨，披着朝霞闻着鸟语散步；傍晚，迎着余晖听着蝉鸣赏景。每当看到路边河畔的马兰花，就怀念故乡；每当走到楼下的马兰花旁，就想起故乡老宅的柴门，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2022年7月9日，周六，晴；

作于北京昌平。

【注记】：此篇背景音乐是由歌手腾格尔先生作词作曲，由歌手云飞先生演唱的《马兰花》；封面和模板的图片选自百度。笔者特此说明并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