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苏轼的足迹去行读第二十一回——苏州

曾道君

2016年，爱上一个人，苏轼

2022年，爱上一座城，苏州

这座叫“苏州”的城市，苏轼曾留下过美好的足迹，他一生六次经过苏州。

“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

这是今人经常引用东坡先生的一段话，给苏州旅游事业背书。

意思是说，到苏州，不能不去这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呢？

走，实地“调查研究”一番去。

自城区启程，行至虎丘，前有一河，名曰山塘，这可是古时的省道啊。

从虎丘山前，可直通苏州城里，想必当年，苏东坡应是从水路从姑苏城到虎丘山的。

“虎丘”一名来历已2500多年，据《史记》记载，春秋时，公元前496年吴王阖闾被越兵击伤，犯破伤风死，葬于此山。葬后三日有白虎蹲踞墓上，故名虎丘山。

山门口的山塘河，瞥见那银杏荫下的一潭，这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像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从此处乘舟，便可通往山塘街，枫桥等地。苏州不愧是座水城，水上交通，四通八达。

虎丘山方圆仅有几百亩，我从南门绕行到北门，只要几分钟。

就是天气太热，行走几步，衣已湿身，真得要且行且珍惜。哈哈

不知当年，东坡先生是否也是从南门走到北门，从北面登山的。

虎丘北面有一门，曰小武当山坊，坊梁上书四字“吴分楚胜”，意思是吴地分享楚国的形胜。

山坊前为“中和”桥，很像孔庙前的泮水桥，只是规模小点。《礼记•中庸》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和一词就来自这里。

快步登上山顶，嗯，真的很快，山只有30多米高。

虎丘塔高耸入云，此塔又名为云岩寺塔，是一座七层八角形、以砖结构为主的仿木构楼阁式砖塔，高47.5米，这就是民间常说的七级浮屠。

它建于五代十国周朝显德六年（公元959年），是江南地区最古老的一座大型砖塔、江苏省唯一仅存的五代砖结构古塔。塔身自400年前开始向西北方向倾斜，现在塔顶部中心点距中心垂直线偏离已达2.3米，堪称“中国的比萨斜塔”。

沿着山的南麓而下，“虎丘剑池”4个大字，映入眼帘。大字浑厚遒劲，据民间传说“虎丘剑池”这四个字原本应该是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所写。因为唐太宗李世民的曾祖父叫李虎，因此，在唐朝的封建社会必须要对“虎”字避讳。那时，虎丘不叫虎丘，叫“武丘”。颜真卿为了避讳，也只能写“剑池”，而避开“虎丘”。

一直到明朝，唐伯虎仿照颜真卿的字体，补写了“虎丘”两字，重新刻在石上。尽管模仿的很像，外行看不出，而内行一眼就能识破。因此，苏州人流传下来一句老话“真剑池，假虎丘”。

“虎丘剑池”大字的右侧，还有二仙亭，千人座，生公讲台，白莲池等景点。

从“剑池”石刻左侧，经一孔门，清风徐来，心颇乐之。

潭崖左侧，篆书“剑池”二字，传为王羲之所作。

右侧，“风壑云泉”四字，是为北宋米芾作品。其他石刻，字迹过小，实难分辨。

下见小潭，水尤清洌。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

《小石潭记》不是正好形容此地么。

剑池上一桥，名为“双井桥”，是云岩寺僧人打水所用。

从桥上的双孔中，窥探剑池，尤其两面镜子，传说西施都曾在此梳妆。

果真如此，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来到第三泉。

第三泉石壁陡峭如削，浑然天成，被苏东坡赞为“铁华秀岩壁”，后人遂称其为“铁华岩”。

虎丘胜境七浮屠，

致爽剑池五彩湖。

眉山苏子今若在，

长隐此中未必无。

这是我乐游完虎丘所作一诗，不知当年苏东坡游虎丘，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如果今天他还来游，肯定希望在这里长久地隐居吧？

第二站，来到枫桥。

枫桥离虎丘山很近，并且寒山寺就在旁边。枫桥的知名，当然离不开张继的功劳。他的《枫桥夜泊》童叟皆知，在日本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中国。

枫桥是大运河的必经之路，可能苏东坡也在此驻足过，发生过一些故事。

就像现代歌词里唱得，缘分像一道桥

故事瞧一瞧。

枫桥旁边的寒山寺，其前身是个只有几间小禅房的禅院—普明禅院，而它后来之所以称为”寒山寺“，是因为唐代高僧寒山曾在此处修行过。

寒山寺钟楼驻足，让我想起电视剧《天道》中那首著名的词：

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

幽幽古刹千年钟，都是痴人说梦。

离开寒山寺，来到不远处的巨石碑。此碑，真是高大上。碑文是晚清著名书法课俞樾所书。

清末光绪三十二年，江苏巡抚陈龙重修寒山寺时，原来的古碑不存，便请俞樾手书了第三块《枫桥夜泊》石碑。

他作书后数十天，便倏然长逝了。

石碑背面是乾隆御笔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升起，姑苏城外的月亮，是真大真亮。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今日气温40多度，和这月亮的气质，挺搭配的，是真高真热。

夜幕时分，来到阊门，这里曾经是苏州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到了明清，这里也依旧繁华，《红楼梦》第一回说，“城中阊门，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葫芦庙和甄士隐家就在阊门附近，当然这是小说编的。

苏先生离开杭州去密州当市长，经过阊门时，忽然听到熟悉的歌声，当然不是mojito，是与他互为知己的官妓为他送行而唱的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听到动情处，他挥笔写下：

旧交新贵音书绝。

惟有佳人，犹作殷勤别。

离亭欲去歌声咽，潇潇细雨凉吹颊。

我就没那么幸运，没有听到美妙的歌声，但我可以自己唱：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

却敢堵命运的枪

爱你和我那么像

缺口都一样

……

除了这位红颜知己的官妓，苏州故人中，与东坡先生关系最深的应是闾丘孝终。

他是苏州人，曾任黄州太守。苏东坡贬谪黄州四年两个月，就是在他手下，得到过很多关照，黄州城外的东坡就是闾丘孝终弄给苏轼的。

后来，闾丘孝终辞官归隐苏州，苏轼只要路过苏州，就一定会去他家拜访。

阁中帝子今安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巷中的闾丘家早已不见影踪，更难见苏东坡的行踪。

但是，踩着他曾走过路，感受他曾有过的呼吸，低吟他曾吟唱的曲子，这或许也是，脚踩着大地，诗意的栖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