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趣（37）：曝书亭与朱彝尊

之峰

开栏的话

华夏大地上，亭亭玉立，为古迹代言，给名胜添彩。醉翁亭、陶然亭、爱晚亭、牡丹亭、乌江亭等等，一亭一故事，一物一风情。这几年，之峰在追寻古诗人足迹的同时，也在关注那些亭子，收集了许多与亭子有关的古典诗词、趣闻轶事……

曝书亭

曝书亭，位于嘉兴市秀洲区王店镇，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我国清代著名学者朱彝尊的故居和藏书楼。

曝书亭始建于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共占地10亩，旧称竹动坨，有南北之分，今仅存南坨一隅。曝书亭原仅为园内的一座建筑，因朱氏著有《曝书亭集》著称于世，故园以此名。他在自述中说，“池南有亭曰曝书，即曝而藏渚，因著于录。”

朱彝尊是清初一代文宗、大家，著有《曝书亭全集》80卷、《日下旧闻》42卷、《经义考》300卷、选《明诗综》100卷、《词综》36卷、《鸳鸯湖棹歌》100首等书。

直到朱彝尊知命之年，康熙开设博学鸿儒科，其才通过举荐免去乡试，直通南书房，成为一名修撰《明史》的史官，此时的朱彝族可谓风光无限，其一生致力于读书、著书、藏书。藏书有八万卷，分：经、艺、史、志、子、集、类、说等八类。

据载，1692年朱彝尊被朝廷免职，1693年回到嘉兴，移居梅会里（今嘉兴王店镇）。1696年（清康熙三十五年），他自建亭园一座，占地10亩，称竹坨，有南北之分，今仅存南坨一隅。

康熙三十五年(1696)朱彝尊六十八岁，始筑曝书亭于所居荷花池南，为此他写下了《曝书亭偶然作》九首诗。

走近曝书亭，这是一个坐南朝北的院子。大门匾额写有竹垞故居四个大字。开始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原来朱彝尊号竹垞。

不大的园子，让我这个不懂建筑设计的人只能用“布局雅致，古色古香”来形容了。典型的江南水乡景致，但其气质不见官宦人家的奢华，反倒是一派诗情画意的景象。这与朱彝尊两袖清风，嗜书如命的品质极为契合。

荷花池南的曝书亭，是这座园林的灵魂。飞檐黛瓦、朱红雕栏，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古风犹存。

江南潮湿多雨水，在冬季干燥时，朱彝尊常常将书籍放置此处曝晒，因此得名。

曝书亭呈正方形，面积约50平方米，旧时内置石桌石凳，有四青石柱十二木柱错次而列。

面北两青石柱上刻有杜甫诗集句楹联：

会须上番看成竹，

何处老翁来赋诗。

联中“上番”是四川方言，指植物不断成长。此联切合曝书亭的意境。朱彝尊一生爱竹，每次搬家，必选有竹之地居之。如今，曝书亭南一大丛翠竹劲秀挺拔，竹叶翻飞间，曾有多少诗意在涌动。

北檐下的“曝书亭”三字为清初文学家严绳孙所书

曝书亭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有一年立春不久，康熙皇帝南下微服察访民情，路过王店镇，看见荷花池旁的草亭里，有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正在敞开衣襟、露着肚皮晒太阳。康熙觉得奇怪，就走过去问：“老人家，天气这么冷，你袒着肚皮干什么？”老人叹了口长气答道：“咳，没什么呀，肚皮闷的时间太长了，连五脏六腑都快发霉了，逼我出来晒晒太阳呀！”康熙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个老人气度不凡，胸怀奇才。回到京城后，马上宣旨召他相见。康熙对老人家说：“老人家，我想看看你的五脏六腑，能不能答应我的要求呢？”老人慢吞吞地说：“好吧！”不慌不忙地解开衣带，取出了他所作的300卷书，书名为《经义考》。康熙打开一看，竟是一部笔迹端正秀丽的宏文巨著，心中暗自称赞。又让左右大臣传阅，大家都惊叹不已。康熙是很重视人才的。他马上封老人为翰林院士。这位老者就是朱彝尊。

曝书亭南面的石板桥

漫步在这竹垞故居之中，吟颂这爱书藏书大家的一生，清贫是常态，可从未影响其一生对于文学诗词的热爱。“曝书亭”三个字就是朱彝尊的一生，饱读诗书，嗜书如命，唯有在晾晒之时方能为世人所知，遇伯乐而通南书房。

曝书亭之西是潜采堂，堂内悬“研经博物”匾额。康熙十七年(1678)朱彝尊50岁那年应清王朝“博学鸿词”之征，以布衣授翰林院检讨，入史馆纂修《明史》。而后二度被罢官，其后《经义考》、《曝书亭著录》皆成。77岁那年，康熙南巡至浙江，朱彝尊四度迎驾。

康熙乃以“研经博物”四字匾额赐给朱彝尊。可惜匾额已佚，现在的匾额由书法家张宗祥所书。

这幅“朱彝尊生平”中的画像，先生头戴竹笠，手持竹杖，身穿布衣，栩栩如生。

室内存有朱彝尊手书条幅，用过的端砚以及描绘当年“曝书亭”全景的画卷。轩、舫、堂，环荷池而筑，粉壁砖地，素洁幽雅。

曝书亭西北处是一座六峰亭，湖石假山簇拥。六峰亭沿着小径穿过一个走廊，是一座九曲小桥，连接荷池两岸，对面一座水轩，其布局雅致，处处皆景。

瞧，这里的参天大树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树的直径有1米粗。

清浙江布阵阮元写有《曝书亭诗》：

久与垞南订旧铭，

江湖踪迹发星星。

六旬归筑三间屋，

万卷修成一部经。

绣鸭滩头秋芋熟，

落帆步外古槐青。

笛渔早死双孙老，

谁曝遗诗向此亭。

曝书亭虽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亭子，但又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亭子。从文化意义上说，它早已成为一种象征，生生不息地影响后来者。清代学者冯登府在《重修曝书亭记》中说：曝书亭盖“栖魂魄于此，千秋之名，身后之事，系于一亭焉。”既是赞美曝书亭，也是对朱彝尊的推崇。

流连曝书亭，仿佛看见了朱彝尊晒书、理书而忙碌的身影。一生如若他一般爱书，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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