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刘胜松</p><p class="ql-block"> 二月二，龙抬头。</p><p class="ql-block"> 大清早，剃头匠就在李家庄口放下挑子，一边在小火炉上烧水，一边挂上镜子，摆好椅子。</p><p class="ql-block"> 也不用吆喝，仿佛就是约好，很快就来了生意。三三两两来的都是大老爷们。</p><p class="ql-block"> 剃头两文。毛孩子的头都由家里的堂客拿剪子绞短就行，不用花那冤枉钱。</p><p class="ql-block"> 随着一个个头皮刮得油光蹭亮，剃头匠的手艺得到大伙的一至好评，两文钱花得值了。偶尔有人头皮上被拉出了口子，剃头匠也会用手指沾了口水细细地把血印抹去。大家都很宽容，谁剃头不破点皮呢？只要脑袋还在就行。</p><p class="ql-block"> 在剃头匠去路边小溪打水的工夫，摊子前来了一位衣着体面的壮汉，大伙都恭敬地让开路来。壮汉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定。</p><p class="ql-block"> 旁边有人叫道：二爷来了，小师傅可得拿出真本事来。</p><p class="ql-block"> 剃头匠仿佛知道这个客人不一般，显得有点紧张，但很快就进入状态，毛巾烫得热气腾腾，使出了全身解数，括头、修面、掏耳、洗脸整套操作如行云流水，竟连眼睛也用剃刀小心地雕过。最后还很宝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雪花膏的铁盒子，用棉花小心地沾出仅乘的一些香膏，细细地把二爷脑门上的血口子抹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二爷这一收拾可真俊。”</p><p class="ql-block"> “这相貌，方圆十里哪个大姑娘、小媳妇挡得住呀！”</p><p class="ql-block"> 在一片赞美声中，二爷站起身，摸着下巴在小镜子前站了一会儿。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从裤袋里胡乱抓出一把铜钱，“当当当”撒在脸盆里，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 “自打年前二爷死了小妾，就天天虎着个脸，今儿个可又笑了”</p><p class="ql-block"> “听说那小妾是二爷抢来的。”</p><p class="ql-block"> “别乱讲话。小师傅，来，给咱也上点那香膏子。”</p><p class="ql-block"> 剃头匠拿出空空的雪花膏盒子，抱歉地说全给二爷用上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慢慢散去。</p><p class="ql-block"> 临近中午，剃头匠收了摊，离开了李家庄。</p><p class="ql-block"> 七七四十九天后，剃头匠挑着摊子路过李家庄，看到庄里正在办丧事。一打听，是庄里的二爷过世了。得的是疯狗病，死得很是难看。</p><p class="ql-block"> 剃头匠匆匆离开李家庄，一路往山里走去，许久，来到一座小坟莹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雪花膏盒子放在坟头，呜咽地哭道：</p><p class="ql-block"> “小翠，咱给你报仇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人言：</p><p class="ql-block">恶有恶报，只是时辰未到。</p><p class="ql-block">如果一定要给报应定个时间，那就七七四十九天吧。</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7日星期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