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断流之河</p><p class="ql-block"> 是谁把它缝缀在祖国母亲的衣襟上——我想,这条河,应该是条美丽而修长的花边。</p><p class="ql-block"> 青藏高原、黄士高原、华北平原,是另一种款式的锦绣旗袍。</p><p class="ql-block"> 或者,这条河,是一根孕育了五千年文明的菁菁藤蔓。历史与现实,光荣与梦想,幸福与苦难,都是从它身上萌发出的叶片。</p><p class="ql-block"> 但是现在,这条河,像一个疲惫的老人,走着,走着,突然累趴下了。就在下游,即将触摸到大海灼热心跳的时候,它竟枯瘦成了一根脆弱的神经,倘若还剩最后一丝感觉的话,那么,除了疼,还是疼……</p><p class="ql-block"> 沒有了暄腾的浪花,沒有了奔湧的激流。现在,它瘦弱的如同失去弹力的皮筋,哪怕是个小孩,脚尖轻轻一抬也能从这边跨到那边。</p><p class="ql-block"> 干涸的河床,如同嘶哑的声带黯然失音,谁能打破它的沉默,把澎湃的涛声,重新释放出来?</p><p class="ql-block"> 像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这条河,真的说断就断了。我不能不感叹它的决绝和无奈!其实,仔细想想,也怪不得它,这条别无选择的河,难道不是做着一种无声的提醒与警示:人类啊,请爱护我、关心我、给我翠绿、给我鸟鸣、给我桨声、给我帆影……千万别让我枯成你心头的一条伤痕,额上的一道皱纹!</p> <p class="ql-block"> 孤独之树</p><p class="ql-block"> 种子被年轮罚站,历经若干岁月就站成了树。</p><p class="ql-block"> 但是,有谁知晓一棵树的孤独?它的根,一辈子默默无闻在地下延伸。从种子萌芽到长成参天大树,到底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就像一个人,要经过多少风雪雨霜的洗礼和人间红尘的历练,才能把儿时硕大无期的梦想,变成可感可触的现实?</p><p class="ql-block"> 一棵树,浑身长满了翅膀,但却无法飞翔。</p><p class="ql-block"> 悬崖边上的一棵树,在做过多少七彩斑斓的梦境,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持住自身的稳定与命运抗衡。独特的姿态仿佛会俯身跌入地狱,又犹如能舒臂扑上天堂。虬曲的树干,既是风云的形状,也是岁月的沧桑。盘绕的根须,既是力量的象征,也是挚爱的凝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棵树,并不富有,即使有些金色落叶,那也是年年奉送给萧萧秋风的薄礼。更何况还有各种蚁虫时常在它身上掠夺与窃取养分。</p><p class="ql-block"> 对一棵树来说,伐木者,就是它今生今世最不愿做的噩梦。而残留的树桩,则是烙在地球母亲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疤。</p><p class="ql-block"> 面对斧与锯,一棵树,显得多么脆弱无助。它在倒下的瞬间,即使以身躯作槌,也很难在人间擂响地球这面鼓。</p><p class="ql-block"> 当又一棵树倒下,有谁的眼里会满含着痛楚和愤怒:大地啊,你又被残暴地抽走了一根肋骨。</p> <p class="ql-block"> 沉睡之鸟</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卧在树杈上。一副熟睡的样子———它真的睡熟了吗?一动不动,像谁心里结的一个疙瘩。</p><p class="ql-block"> 哪一粒铅弹击中了它?枪,一张口,就说出了罪恶。也许是一种巧合,这只鸟儿,即使死了,也不让自己坠落到地面上,那被树杈支楞着的翅膀,仿佛仍在做无声的飞翔。</p><p class="ql-block"> 宁愿相信它真的睡熟了,尽管这有些自欺欺人。真想把它捧在手心,从喉咙里抠出鸟鸣,从翅膀上摘取风声。</p><p class="ql-block"> 倘若,不是一粒突然而至的铅弹,沒收了它的生命,此刻,这只鸟儿,肯定会快乐地在林间树丛中跳跃,或者和另外的鸟儿——臂如五只、十只,甚至更多,自由自在地飞翔,飞成一把活脱脱的梳子,把天空梳蓝、把云霞梳亮、把我的童心梳的好痒好痒……</p><p class="ql-block"> 但,谁能把它喊醒?就像犁铧喊醒士地,辘轳喊醒老井,春风喊醒冰凌?</p><p class="ql-block"> 倘若,我的心,是一只在胸腔筑巢的红鸟,那么,它怦怦的跳动,就是另外一只惊醒的鸟在不停地鸣叫,不知能否把这只沉睡之鸟再一次唤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