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的巴山野话，城里的人不耿直

戚序

　　图片来自网络，谢谢原作者

知青岁月很蹉跎

　　在大巴山区的文化馆当馆员的时候，经常借下乡采风和出差的机会到老山上去画写生，我们那个凼方的人说的老山就是大山和深山的意思，老山上那些凼方的景致还是嘿门好。

有一盘儿，领导派老七到城口县出差，那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山区县城哦！站在县城一眼望出去几乎看不到天，全T M D都是逼墱墱高耸耸的大山，那大岩腔陡峭得很！在那些年生，乡里面是还没有通公路的，硬是正南齐北的行路难！在山路上经常不是在行走，硬是要四脚四手弯腰驼背的个爬，那大岩腔立耸耸的就像要贴到脸班儿上哒。当地的县大老爷和派人吃把连都说“城口县的人要好狠有好狠，硬是把个“大字报”都挂到了天上”！这句话其实是在形容城口县山高坡陡，就是站在县城里面都可以看到四周团转围得象铁桶一样的高山，山上都是派人吃倒起开垦出来的一块块坡地。

那时候城口的派人吃挖土大都是站在斜坡上脑壳朝坡下，屁股朝天上，倒起从上往下挖，把泥巴往上提。所以说那一块块数不清的坡地远远的望出去就像是一幅幅“大字报”悬吊吊地挂在了高山上，要是起点罩子的话，那还硬是象一张张“大字报”挂在了云里雾里，比喻得还是嘿门形象。

由于交通不便，山里面凡是上了点岁数的人大多没有出过山门，完全晓不得外面的世界是啷门个样子。老七在那里去写生，把连都把老七喊成是工作同志和画匠，又因为老七还是个“女将”（山里面的人把她们认为的年轻能干的女娃子或者用今天的话说的“女强人”一类的女性统称为“女将”）所以“派人吃”看到老七个稀奇忙哒。

山人耿直得很，老七当年随便走到哪个院子都要下碗面和烧碗开水请老七。嘿嘿！那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烧碗“开水”哦！大巴山所谓的烧碗开水就是搞红糖水煮的两个荷包鸡蛋，如果没得红糖鸡蛋的话就要用瓜儿菜（自家做的榨菜）炒点瘦腊肉下碗面待客，用今天的话说“下碗面”或者“烧碗开水”在当年的大巴山是待客的“标配”，说明那时候的干群关系还是嘿门好的噻。

时间有点久哒，只记得那是在张家院子前面的垭口上画风景，那天的太阳有点大，把个四乡八处的景致照得明晃晃的，艳阳天下画色彩，心情嘿门好，自然也是画得嘿门舒心。中午阵，院子里头派哒一群小细娃儿上到垭口喊老七吃晌午，于是欢欢喜喜地收拾哒回到院坝里面，方桌子上已经摆起了九大碗，一看这幅阵仗，搞忙些对主人家一连声地喊哒好几声“个劳慰哒！个劳慰哒！”正要动筷下叉，主人家老张那七十几岁的奶子个发了话：“我说，画匠同志，你个女将那撒的还是狠哦哈！（她们说老七狠，是能干的意思）你硬还是耐得苦啊！你从万州府要走拢我们这个凼怕是走哒好几个月哦哈？”老七搞忙些笑嘻嘻的对到张老妹儿做哒一盘儿解释：“哪里哟！我们坐车只要几天就个走拢县城哒。”

一说起“车”，那张老妹儿有些搞不醒豁哒：“么子个车？我是听到我细娃儿说过有个么子车，那是个么子家什呀？”老七为了让张老妹儿明白么子叫车，就走拢她身边，把她扶到院坝前的保坎边边上，指到起对门的远山对她说：“你老人家看到那边山的半中间有条白线没得？那条白线就叫“公路”，在那条白线上有一些像蚂蚁子在爬的黑点点就是“汽车”，我就是做那个汽车顺到哪个公路来的，所以我只走了几天就个走拢哒。”张老妹儿眯起眼睛细打细地看哒一盘儿对门的山，又回过身来细打细地上下看了一哈老七，然后把老七的手一甩，麻起个脸子，车转身就走回堂屋再不出来哒。

老七有些搞不醒豁是不是又有么子地方把人个得罪哒？于是痴眉寡眼的望到老张说：“你屋奶子是啷门哒？我好象没有说错么子话嘛？把她老人家啷门个整鼓失哒？”那老张也觉得有点不对头，立马回到堂屋去请她奶子出来陪客吃饭，结果就听到他屋奶子大声武气地说：“我不出去吃饭哒！那个城里头来的人嘿门不耿直，她说她是坐车来的，说个话扯谎日白的！”老张搞忙些给他奶子陪个小心：“别个七同志是说的老实话，她就是坐车来的噻！”

哪晓得那张老妹儿开口就是一句冒杀：“屁哟！我只晓得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哪个说的那路都要分个公母？！她说那路叫个么子公路，那母路又在哪个凼？硬是半夜起来摘花椒——麻鬼哟！她恁大个人，那象蚂蚁子恁小的车又是啷门把她装下了的！我就是不信噻！”

作者简介

老七，实名戚序，女，画画的笔名广予，码字的笔名老七。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重庆大学教授，艺术学、美术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