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猫心人

Pleasure turns into poetry

猫心人，善解人意，心灵纯善，比之人心，或许更透彻，但它命短，我为之婉惜，今以素笔写之，述猫悲兮命运。/楚天舒 我家的小猫是三妹从湖南长沙南知青点带到辽宁大牛村，那一年是1963年，我正上初中,它的到来给我们这个纯闷的家里带来了活力。 它虽然貌不惊人，浑身灰黑相近，可它处处叫人从心里喜欢它。一开始它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妹一放下它，它用鼻子嗅嗅门槛嗅嗅墙角，一路嗅到院外菜园围箔的脚下，包塘蹲下屙了泡屎撒了泡尿两扒土盖好后，伸脖提神环顾一下环境，然后，见有人追我似的一嗤溜穿回去。翘起土地庙前的旗杆般尾巴，仰面祈求似的看看我，继而又侧过脸用脑勺在我腿上挨挨噌噌，轻轻地喵喵叫两声。我蹲下待小孩子似的说：“你饿了！好，我知道，我也没有吃，待会马上一起吃，嗷，乖！”抚摸它，它不叫了，只是在我脚边跟着转。 小猫也确实让我喜欢。每次我出门上学时，它都要去抢在前面送一程。我生怕它被别人逮去，提起耳朵就往家中跑，它上窜下跳，跳起来更吹了，只要到我扬手要打它，或跺脚做出要踢他的样子，它才淘气地一蹦三尺远地撒马穿疆地往回走，但没几步，它又缓下来，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每天晚上，它必然要蜷伏卷在我的枕边睡。你不让，它就会在床前地上仰头可怜兮兮地喵呜喵呜的叫哩，直到我允许它上床了，它才停止叫唤，欢快地舔干净四脚上的泥巴跳上床，无论晴雨天都这样。自从它进了家门，老鼠在没有动静了。小猫不仅抓鼠，还有让人叫人发笑的淘气。我搓绳，那哨子上下翻腾，它扑蝶儿似的跳腾着立起，一双前脚向前扑，扑倒了，就用嘴咬紧不放，躺到地上四爪朝天的叼着玩，叫我没法搓，你看它皮不皮。 　　有时候，表弟表妹来编柴箔子，因抽柴而使柴捆子索索响动，它就当是老鼠，冲到半人高处，一看不是，扑了空，就便一纵，沿着我背背嗤溜一下攀上肩头，伸舌舔舔我的脸。我挥手就抽它；手刚扬起，它眼明手快，一扭身，笃，来了个飞天动作，半空跳到桌上溜了。我妈对我说。：“看你把它惯的惯成了什么？”我摇摇头，“我又没教它什么？它就这样，谁对猫下暗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后来。国家落实了新的政策，于是我家全搬进了城区了，我妈是最后一个走的，想带它一起走，可怎么也抓不住它。她养的浑身肉呆呆的，脸圆滚滚的，生怕被人家逮住吃掉，东躲滑西溜。妈只好关照表哥，每天能送点猫饭喂它，表哥也满口答应了。 自从我上中学以后，估没有时间在见“猫心人”，一年暑期的夜晚，我不小心玩玻璃杯，划开了手，静静的躺在床上修养，这样下去都有两个月了，小猫也一动不动，我妈喂它食，怎么唤他也没用？只是静呆呆地昂起头，可怜兮兮望着我，我知道小猫希望我下床为喂它，可我实在…… 在这两个月中，小猫寸水寸食没吃过，猫饭碗里有半寸的灰尘，有一天，轻轻地跳到我的枕头边，下巴搁在向前曲伸双脚上，两眼眯缝，似睡非睡，眼窝里有泪珠似亮晶晶的水汪，一动不动。痛切？悲怆？…… 　　有一天，我听见我大姐有我爸发生了争吵，“什么三表妹？是出门的姑娘，是泼出的水。病在了她娘家，瘫痪了，那天她丈夫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她是扫把星。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听顿时愤怒了，“你们吵什么架？还这样，没完没了的。三表妹，什么时候出的嫁？这些事我怎么不知道？”……“孩子，你别问了。”妈妈连忙把我扶起来。 “三表妹，不是我同一个班吗？她成绩挺好的。这出嫁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瘫在娘家是怎么回事？你们把我当傻子……” “你们为何要隐瞒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嫁人，她人好好的，和我从小竹梅青当，两小无猜，她曾经跟我说过，她只想嫁给我，这是谁做的媒？”我勃然大怒。 “孩子！你还小，这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都十六岁了！你们还把我当那个三岁的小娃娃，简直不可理喻，三表妹的一生幸福就这样被毁了。我必须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倔？三表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她不但是我的同学，还是我的表妹啊！爸，你怎么会说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你以为我还是读小学时候的我。” 事对事，码对码，老爸一生气，顺眼看到小猫，拿起锄头就往猫打过去，一声吼叫：“这猫真晦气，我正在气头上，你竟然还晃悠悠地看我笑话。” “这只猫。也是扫把星，快点死吧！” “老爸，你跟猫发什么泼！小猫是无辜的，和这个事情毫无瓜葛。”我连忙挥右手挡住。 　　虽然我出手挡了一下，但是被背后的大姐推开了。小猫被踢出了两步远，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撑起，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脚吓趴下，悲鸣地叫着。 当我准备蹲下身子，把小猫准备抱起来时，老爸又飞起一脚又把小猫踢了一下。 “老爸，你是不是疯了！你拿猫发什么气？有种的话，自己去跟大舅妈闹一架。”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小猫是畜牲，老爸，踢几脚也不行？” “小猫哪里做错了？他是畜牲，那你连畜牲也不如。”我的顿时落泪， “你如果硬是要向小猫发脾气，那你一锄头把我敲死吧！” 听到这句话，我妈，姐，老爸一下子惊呆了！ 后来我去大舅妈家看望三表妹时，眼己哭红的她问我，“你能把“猫心人”带过来，让我看看吗？我好想你！为何不早点来？”……表妹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小妹，你别哭！我现在就去找“猫心人”，我会回来娶你回家的……”我小声安慰她。 于是我和姐开始到处找小猫。唤啊唤啊！就是不见它的踪影，最后还是听过路人的说，不知道是谁家的猫，伏在一棵大树下，几天了，一动不动，后来就不知去向。得知这个消息，已知道小猫回老家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它竟然就躺在我枕头边，衹略微抬了抬眼皮，动了动嘴，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喵呜”，轻轻移到我手心，舔了几下，头一耷拉，最终倒在了我的怀抱里…… 我伤心地抱起小猫，来到我家后院的菜园里，挖了个坑，流着眼泪把它埋葬了。我妈也连声叹气，“它虽然是“畜牲”，可它还有个人心啊！” 自从“猫心人”过世以后，妈妈和姐姐常劝我再养几只猫，可我时常叹气，“除了猫心人。我不会再养任何宠物猫！”…… 问世今有多少真善美？有时人性比猫心人都不如，那些生活中戴面具的人，虚情假义，活着仅剩一身臭皮囊，空壳腐朽而已。 而猫心人虽命运不堪，天不佑它，但它是实实在在的真诚温驯！实实在在的如影随形！实实在在的撒娇调皮！有时人比猫心人，猫心人确真实的在脚下转来转去，那是人心难比拟的。 拿猫心比人心，叫人情以何堪，人心不古，人心比猫心，此猫心人或许更胜一筹。这不是开冷笑话，现实生活如铁打的流水算盘，有时人心真不如猫心人更纯真，更可爱不是吗？因之故亡，我悲痛欲绝情之所至缘故罢了！ END 文/楚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