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鸣 如 歌

刘吉泉

蝉 鸣 如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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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雨，空气自然清新，人也变得舒爽起来。大清早，晨曦明媚，和风轻柔，天空清浅。走在洁净宽阔的林荫道上，望向蔚蓝天空和朵朵白云，心情格外开朗。

蓦然间，几声蝉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嘹亮而高亢，悠远而婉转，抚摸着我的耳鼓，激荡着我的胸腔，把我闲散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唤醒了我心中遥远的故乡梦，泛起了我心中绵绵不断的悠悠乡愁。

　　我的家乡，是山清水秀，五谷青葱，瓜果飘香，生机盎然，四季沉浸在静谧祥和中的小村庄。是蝉儿尽情施展才情，大展歌喉的广阔天地。

缕缕的夏日花香，传递着温馨的信息，召唤着等待了太久的蝉儿，在这花香氤氲中次第复苏，用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鸣叫，表达心中愉悦的激情与兴奋。

初入伏月，热浪袭袭，情如烈焰的蝉歌，便轰轰烈烈的飞进农家小院，飘进树木花丛，泼染山川河流，淹没整个乡村大地。

早晨，还在闪烁着晶莹露珠的榆树，槐树，梧桐树的绿叶间，就传来蝉儿深情的鸣叫声。一只蝉儿不甘寂寞地一声清脆的悠鸣，无数蝉儿便纷纷登枝竞唱。起初三两只低吟，羞涩，含蓄。渐渐地，变得清越，舒展。曲调也变得欢快昂扬。一蝉鸣，众蝉和；一曲终，一曲起。声音由小到大，由弱到强，婉婉转转，起起伏伏，如海如潮，一层一层翻浪而来，又轰然而去；似劲风掠过，打了一个旋儿，又匆匆离开……整个村庄便热闹沸腾起来。

日影移动，烈日高悬，云淡风轻，蝉鸣更欢。美妙动听的蝉歌，萦绕回旋在人们身边，宛如正在演奏的恢宏的田园交响曲，洋洋盈耳，空灵震神。

我常常在这炎热的午间，跑到老屋后那棵参天的皂角树下，歇息纳凉，观蝉听鸣。树上，枝枝桠桠中随处可以看到蝉儿黝黑的身影，随时可以听到蝉儿热烈的鸣叫声。

声声蝉鸣，或轻柔委婉，或低沉悲切；或高亢激越，或雄伟嘹亮。听着这一曲曲原生态的天籁之音，时而让人欢快愉悦，时而让人感伤惆怅；时而让人别怨沉思，时而让人亢奋激昂。

蝉，就是用这样不同的节奏和旋律，撩拨起人们的心灵之弦，荡漾起人们的喜怒哀乐与之共鸣。在随风飘荡，强弱交替的蝉歌中，乡村里一切都显得更加祥和而恬静。

黄昏之时，暮霭沉沉，炊烟袅袅中，仍然有蝉儿在低声吟唱。只是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或高或低，似无还有。此时的蝉歌虽不再高亢嘹亮，但，“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给寂静空旷的乡村之夜，增添了几份飘渺和朦胧，增添了几份清虚与空灵，倒比白天听蝉更富有妙趣。

　　我喜欢夏日蝉鸣。它像庞大的立体音响，笼罩着天地万物，给葱茏在夏日的草草木木，山川河流都洒满了跳跃的音符。仿佛，这酷热的夏天，在流淌着一股股清泉，给人们送来甘甜和清凉。

蝉是大自然的歌者，是一种颇有恒心和毅力的灵虫。在蝉的歌声里，会让人感受到不倦的精神，执着的情愫；感受到生命的活力与勃发。

从赤日炎炎，到初秋渐凉，蝉鸣无处不在。大山深处，村庄河岸，白日夜晚，天阴天晴，蝉鸣都在不停息地悠悠回荡。生动了阳光，柔软了雨夜，激越了山峦。

　　可有谁知，蝉的歌唱竟然来之不易，历经沧桑。它生于泥土，栖于高枝，餐风饮露，不食膏粱，却把短暂的一生活出了生动，活出了至臻，活出了精彩。

蝉因鸣而生，蝉鸣因爱而响。听着蝉儿的歌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蝉的一生，为歌而付出了长长的等待。蛰伏于地下十几年，甘于寂寞与黑暗，不怕孤独与冷清，一曲生命之歌在心中谱就着。虽是在阳光下只有个把月，却也无怨无悔，矢志不渝。夏日号角一响，便意气风发，悠悠倾诉心中的畅快。叫得不遗余力，爱得义无反顾，唱得灿灿烂烂，响响亮亮，在夏之茂盛里走向生命的极致。

我曾亲见过蝉在树干上那艰难的脱壳。在黑暗中吃力地爬上树干，孱弱的身躯慢慢的蠕动着，娇嫩的蝉翼吃力的振颤着。那一刻，预示着它将把歌声带给这个世界，响彻大地的角角落落。

也许，蝉更懂得生命的意义，它珍惜蜕变后短暂的生命。十七年黑暗的地下生活，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后，看到一个美丽的盛夏，阳光，草地，山川，河流，还有它依偎的葱郁的大树，多么美好！

所以，蝉更珍惜它来到这个夏天的每一刻，每一秒，每一天，而不分昼夜的歌唱。好像，它要把在黑暗的地下中积蓄的所有情感，全部倾诉出来。要用这短短个把月的时间，把对夏天的爱全部讲完。

蝉不知疲倦的引吭高歌，给乡村增添了无限美的情调。那种幽然，清宏，铿锵有力的鸣叫，那种抑扬顿挫，那种清脆悦耳，那种坚定执着的声音，一声声，一遍遍穿透炽热的阳光，在盛夏的枝头传动，在盛夏的风里徜徉。直到秋风渐起，蝉声响亮依旧。初衷不忘，痴心不改，一直唱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如今，城乡建设日新月异，钢筋水泥拔地而起，山远了，林稀了，楼多了，蝉少了。偶尔，盛夏的风中也飘浮着几声稀稀拉拉，零零星星的蝉鸣。它们是从附近的山坡上泼洒而来，从街头巷尾的行道树上逶迤而来，从乡村田野，莾莾群山中翩翩而来。它们颤颤巍巍而来，战战兢兢鸣叫，常常被车水马龙惊飞，常常被喧嚣嘈杂打断。听起来，沉闷乏味，犹如愁云惨雾。没有了乡村蝉鸣的宁静与朴素;没有了乡村蝉鸣的光彩与庄严。

冬有飞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夏有蝉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夏。有高枝绿叶间流泻出来的声声蝉鸣相伴，有悦耳的蝉歌索绕，火红的夏日，才会因此更激情，生动；因此更灵气，热诚。

我爱这蝉鸣如歌的盛夏；我爱这如金如玉的蝉鸣。

这个夏天，蝉鸣还在继续；下个夏天，蝉鸣也不会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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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壬寅六月初九

小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