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西藏(1)

顺子哥

疫情之下，在频繁地核酸检测中，我蓦然发现，2022年已经过半。纵横江湖五十余载，翻遍了通讯录到头来居然约不到一个出游的伴。北疆、甘南、雨崩、阿里...像一只只小手抓挠着我，慢慢把我逼成了那个孤勇者，只好独自去挑战国内最难的旅游线路——阿里大北线。

再不旅行就老了。的确，随着年龄大了，身体条件更提不起了。本来底子就一般的我，从大学时候就是同学眼中的病秧子，只是近些年在老年团里找到了些自信，使我成为了一个敢于赤膊上阵的人。

临行前淋雨感冒，进一步加剧了旅途的难度。德华说过，西藏，不是想去就去的。我必须认真对待，防止脑水肿肺水肿这样的传闻发生。为了防高反，首先pass掉坐飞机去，火车票只抢到一个北京到拉萨的硬座。出行前的感冒，大夫说我有气管炎，蔑视我的出行计划，并建议我病好以后验一下肺功能。北京丰台区疫情严重，我不知道从北京东站坐车会不会有麻烦，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改变行程，从天津到西宁，再从西宁倒车到拉萨，这样可以有卧铺票。从北京硬座到拉萨会搞得很疲惫的。我已经没有自信能像年轻时候一样长途硬座。

夜半的津城，人们还在熟睡，又见到天津站的艺术穹顶。但凡搞点半裸小人上去，就立马变得高大上。兔子又会说是马桶或者马桶盖，兔子和我一样，都是心中有屎的人。姐姐们个个丰满圆润，衣袂飘飘，线条模糊。不像梵高、莫奈、达芬奇这些畸形审美的人。

路上遇到毕业去青甘旅行的校友，年轻而充满活力，一如30年前那个回头率很高的我。下铺是一个回族兄弟，直劝我不要去阿里。他的好言相劝，让我更没有信心。还有一位犯心脏病的端庄老姐姐，我说咋总端着呢，完全和隔壁那几位60岁左右纱巾美女气质完全不一样。人家都是搞直播，能歌善舞，摆拍走秀样样精通。一高兴就现场换衣，毫无顾忌，忽视自己能夹死苍蝇的法令纹，苍翠欲滴的大眼袋子，和要垂到肩膀的大脸蛋子，完全放飞自我。呸呸呸…我佛慈悲，不积口德无以至千里。

神啊！我踯躅着，想要靠近你，又不敢靠近你。

那位老大姐说半夜拿速效救心丸的力气都没有了，并求我帮着拿行李。手忙脚乱中，我的水杯落车上了。

天刚亮，到了西宁，离下一程的火车还有很长时间。西宁市内景点都很让人失望，我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后一次来，浪费了时间，还不如吃点东西，买点儿水果，买只唇膏。或者开个钟点房洗个澡，省得挑战一周不洗澡。

先去西北角的北禅寺，因疫情未开放，又辗转到东关清真大寺，正在重建！马步芳改成了民俗馆。

处处碰壁，不死心的我又去西宁人民公园。因为我对所有的人民公园都有独特的感情。人民公园湖里有成群的红色锦鲤，预示着我行程的顺利，祝我好运！

市内奔波，我觉得疲惫，走了很远终于找到一个长凳，吃了几粒丹参滴丸以防万心脏不舒服，刚刚躺下休息一下，就被管理人员教育不能躺长凳。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盲流。

无聊地冒着大太阳围着湖转了一圈，时间尚早，也没有别处可去，只好回西宁站。

土楼观因疫情封闭，只能喜欢一下大石狮子。

第一段旅途的终点，只是另一个旅途的起点。网上说，坐晚上的车到拉萨能更好地欣赏沿途的风光。这个车上的人大多都是同样的目的地，除了学生，就是身体条件很棒的各路旅行大神。随着海拔升高，对于身体给我的反馈，让我越来越觉得我的鲁莽。我已经不是那个在九寨黄龙肆意奔跑，在亚丁全程无高反，一口气，不，三口跑完天门洞的999台阶的自己。眼下2000多海拔，呼吸感觉不畅了，太阳穴疼，心跳加速，悸动。看来这次状况是真的差，感冒不好就进藏有风险。目标要修订，走一步看一步，量力而行，不能冒进。

青藏铁路上看傍晚的青海湖

我不是朝圣者，在这个并不酷热的伏天，在办公室吹冷气喝茶不好吗？我是个自虐者，我喜欢挑战而带来的成就感。文成公主布达拉大昭寺冈仁波齐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地是纳木错是喜马拉雅，是冈底斯，狮泉河，是班公湖，是一错再错，是羌塘无人区。

我是那个站在光里的英雄，是那只扑火的飞蛾，是那个思想的巨人，我要去阿里。

今夜，在我酣然入梦时，列车将带我穿越德令哈，格尔木，进入可可西里。

也许我有机会发现，是什么让我最好的朋友进藏之后变得如此的虔诚。我想知道，以我多疑的性格，如何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那一世，你抛弃了财产，踏上朝圣之路，磕等身长头，发愿祈祈祷。既然四大皆空，那苦修的执念，即是着相，世间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终究一场空。写下我在德令哈等你的海子，终究谁也没有等到。

一夜之间，海拔已经4000多，头疼，心跳加速，但尚可忍受。一个习惯在平原生活的人，到高海拔地区没有症状那是不可能的。

可可西里草甸丰茂，适合野生动物生息繁衍，像windows的桌面。

路过通天河，沱沱河，到达唐古拉山。唐古拉山是长江发源地，是沱沱河，后段叫通天河，最后流入汇入金沙江，后段才叫长江。所以唐古拉山和沱沱河应该是鼎鼎大名的。

颜色好看的措那湖

经过唐古拉山火车开始下行，海拔下降，进入那曲。人们看到蓝天白云，雪山绿草。

终于顺利到达拉萨。

列车从容淡定地晚点着，直到拉萨。虽然说是全程供氧列车，却一直头疼。从西宁的时候头疼已经开始。到达拉萨，海拔也并不高，我的状态却如此差。

背着我沉重的背包，不能快走，上过街天桥要控制步速，中途要休息。因为想去阿里，东西都带的双份。好不容易找到住处。

因为高反，夜里休息不好，在完全放松的时候，感觉心跳加速，要深呼吸才能略感舒适。忽然觉得自己选择的这段旅途，简直就是遭罪。同时却又有种孤独感。吃瓜群众想透过我看到美景，关心你的人会问我身体怎么样注意身体。

一早起来去大昭寺，阿刁，你懂得。

身体的异样，让我真切感受到了衰老，当健康逐渐离我而去，身体机能减退，我将如何以平常心面对。认清生活的本质，如何去积极乐观地面对。

在拉萨的这个早上醒来，发觉我还活着，当我听到那首山丘，“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而我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跌落。心心念念的东西，一旦得到，换来的却是空虚。

不知道是不是高反，胸口隐痛，我不知道大北线应不应该继续。我去买了高原安，除了吃感冒药我还要吃抗高反药，我是一个道士，喜欢仙丹。

冈仁波齐是宇宙的中心，大昭寺应该是朝圣中心。一大早，便有无数善男信女，有的在广场前磕长头，更多的是顺时针转寺祈福的人。确实是缺氧但不缺信仰的地方。八廓街便是以大昭寺为中心蔓延开去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