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疲倦与破碎里予一缕光

汐止水

落笔时，脑海里忽而映出“迟日江山丽”的字句，大抵是因为今日要碎碎念昨日的悲喜，才把“迟”字点缀此间，像浅酿的酒，散出些时光的芬芳来。

昨儿出门得早，大雨刚瓢泼，阴云笼住江流，清风鱼贯，倒也畅快。和莉姐约好了瑜伽课，好像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我才能安静在那一个小时的修行里，忘记红尘里的琐碎，沉浸在每一个体式、每一次呼吸之间。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我也会在地上骗赖，会哭着喊“你个狠心的婆娘”，她只是很温柔的笑，轻声细语里润泽每一缕烦闷与苦楚。

最后做头倒立的时候，我已经没力气了，恨不得陷在瑜伽垫上摊成泥，莉姐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懈怠，“我跟你一起做。”说着，头已经在两手之间，背已立直，腿已慢慢抬起，在标准的优美里，缓慢呼吸。

生命应该是一种激励吧，这几年的陪伴，我还记得一开始她做倒立的时候，也会害怕，也有胆怯，也很摇晃，一步步到如今，如此稳定、优雅、安静，那样的状态让我散漫的心也跟着收敛起来，细细观察她的动作与坚持，也忍不住自己绑好束带，开始认真做头倒立。在体式里，缓慢地呼吸，细细的感知，因为心间被她的美好盈满，就像被阳光照射过的阴霾，霎时明媚。

原来，她只是专注做自己，就足以激励他人了。就像我中午无意间刷到的一部老电影，说的也是一个男人，在一生的默默奉献中，给很多人带来温暖的故事，最后也将陷入生死存亡的自己救赎。因为救人导致左耳失聪的他，一生都想远走他乡，却为了家人、镇上的人一辈子困在小镇，可是他的美好，却让世界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们让我忍不住回身自己，坚持自我的道路有时候与这个世界看起来是那样格格不入，就像莉姐，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她也在这条道路上磕磕碰碰，看着别人在稳定里的安逸，也会生出“生活是一地鸡毛”的怀疑吧；就像电影里的男子，明明可以选择优渥的工作，出卖良心就可以享受人生，可他依然坚持了内心的善良，哪怕贫穷将他推向死亡；人生最难的，大概是在泥沼里开成莲荷，可是他们都做到了，在坚持自我的道路上，活成了一束明媚的光，也照亮了无数南来北往的相遇。

夜里和烟烟坐在街边的咖啡店，在咖啡与燕麦奶的香韵里，聊着这若梦的浮生。我调侃她，无论换到哪家咖啡店，喝的总是燕麦拿铁，她说，“喜欢就是这样执拗的事啊。”晚风忽起，夹杂着陈奕迅的歌声，让我想起曾经喜欢的男孩儿，不由对烟烟说到，“你看，以前喜欢的男孩子喜欢陈奕迅的歌，让我也沉迷，那个时候只要他不在我身边就放陈奕迅的歌陪着我，仿佛它就是我和他之间的缔结，让我觉得安心。”

烟烟点着头，暖黄色的灯光把她白皙的脸庞衬得愈发温柔，她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薄待而生出对温暖的罅隙，依然愿意去相信人间美好，也让我们彼此靠近。

我看着她，“睹物思人，睹物思人，你看因为情感，让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有了意义。人生不是一样吗？生命本来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爱而赋予了意义，就像我们爱上一个人，他的生命便开始在我们的人生中闪闪发光，他便成为了不同于众生的存在。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花，是独一无二的玫瑰；就像被小王子驯服的狐狸，让金色的麦子也成为了它眼里的柔情。我始终觉得，爱是这人间唯一的意义，最终的救赎。”

而我一直想活在盈满爱的人间，把岁月里的美好与温暖盈满笔触，只是为了能治愈偶然遇见的行路人，在疲倦与破碎里予一缕光，那已然是全部的意义。这也是我的坚持啊，在漫长岁月里的坚持，在无人问津里的坚持，在荒草丛生里的坚持。怎么会不自我怀疑呢？怎么可能不迷失呢？可是，当莉姐的举动激励我的刹那，我忽而在想，或许我也曾在零碎的光阴里，因为坚持自我，而激励过他人吧。

我固执地把美好跃然纸上，只是想告诉每一个人间相遇，“无论生活苦楚如何泥泞，总有美好，成全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