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进城的革命

言午

<p class="ql-block">  “接父亲进城,这是2012年春节期间发生的一场革命。”小说开头这句话,或许会让你感到惊讶?但读完《父亲进城》小说,我相信你就会觉得,让一直住在陕西省一个最为偏僻山区小村的父亲进上海,对他的儿子来说,真的不亚于一场革命,一场对父亲和儿子来说等同的革命,是一场既是精神的,又是肉体的革命。</p><p class="ql-block"> 先来看看父亲:他是农民,在偏僻的山村住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进过城,那怕是小县城。虽读过两年私塾,几十年的农村生活已变成大字不识一个。只会一种语言,就是陕南方言中的一种,懂这种方言的只有一个叫石门镇的几百口人。任何社会进步的现代化东西他都没有体验感受过,什么手机、网络、电视等等现代电器与机械,不说城里人用的煤气灶、抽水马桶、电梯等等之类,这个村子至今连手机信号也没通。用作者的话说:父亲还处在于新石器时代。而且父亲还年老眼花耳聋了。</p><p class="ql-block"> 那为什么父亲会进城呢?这当然是儿子孝顺的原因:儿子从一个穷山沟里如何挤身进入上海国际大都市,小说中虽没有涉及,但从儿子想接老父亲进城的初衷里我们可以想象得到,作为一个读书人,儿子跳出小山沟到千里之外的上海大都市置业安家是多么的不易,也是多么值得父亲自豪骄傲的事情。在异地他乡的儿子,年年都有接父亲进城的动议,但父亲虽是天天盼儿,但就是不肯成行。当老父亲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的时候,儿子想接父亲进城的想法更加迫切了。儿子担心老父亲如果突然离世,至死也不知道现在的儿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同时,儿子也是为了好好孝顺父亲,让他享受感受一下上海大都市里的生活,让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见一下世面。</p> <p class="ql-block">  在儿子以一辈子不回山村、断绝父子关系的最后通牒之下,父亲老泪纵横地决定进城了。父亲进城的过程和在城市里生活的十几天里,充满了曲折,而二代人的代沟则无处不在。离开农村多年的儿子已无法理解父亲的所想所思,想让父亲在城里住下来的种种努力都付之东流。高楼电梯、整洁的卫生设施、拥挤的大街等等都让父亲很不习惯,坐飞机乘地铁公交时的种种笑话和“坏动作”,再教也没学会的一个人乘电梯,在整洁的卫生间拉不出尿,还有一大堆让儿子无法回答的想法问题,等等之类让儿子很无奈。而这一切又时时显示出长期生活在偏远小山村的父亲的忠厚纯朴单纯,反而导致儿子对自己已经习惯和认同了的大城市生活的反思,对因闭塞和落后形成的农村传统思想观念与现代化冲击下高速发展的城市人的思想观念进行了深刻对照与反思。</p><p class="ql-block"> 本想让老父亲开眼界见识,然而父亲似乎对繁华城市的一切都漠视很麻木;本来想改造父亲,让他慢慢适应城市生活而留下来,然而最终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力气。“虽然父亲也是天天盼儿,但是故土对他而言,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让他离开故土等于割他的肉”。这才是老一辈人不愿离开故土的真正原因,那怕故土生存环境再差生活再穷再苦。对父亲的改造最终变成了对儿子精神上的革命。</p> <p class="ql-block">  读《父亲进城》让我想到了另一个故事。湖南安化县偏远贫穷落后农村里一个叫罗瑛的农村大妈,当唯一的读研究生的儿子遭遇车祸去世时,拒绝乡亲和亲戚陪同,独自到三千公里外的大连去处理后事,看过肇事司机家里后主动要求在司机家里吃了顿便饭。她对肇事司机和公交公司没有提任何要求,也没拿一分赔偿,只要求公司不要处分司机,她说:这钱我没法花,把小傅司机的那份还给他,其余的你们给司机们吧。城里车水马龙的,行人不容易,开车的也不容易。学校和公司上下震惊。那场车祸过去好多年后,那个公交集团公司和对此事知情的大连人依然络绎不绝有人去湖南小村看望她,也努力为那个村庄做力所能及的事——投资、修路、造学校......</p><p class="ql-block"> 这个真实故事看起来与《父亲进城》牛马不相及。但我想:是什么使罗大妈做出如此冷静的伟大放弃?是什么使罗大妈具有了这种冷静、忍受、宽容、从善、换位思考、将心比心的善良素养、道德风范和高尚的心灵境界呢?也许正是因为地处闭塞,才使这个数千年来传统道德素养没有被丢掉,传承没有被中断,现今物欲横流社会和思想也没有严重侵蚀这边远的小村。读《父亲进城》,从父亲思想行为里,我看到了这种传统道德素养中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小说中还有许多温馨感人细节,令人感觉这个社会不是很冷漠。比如儿子儿媳为想老父亲留在城里的种种努力,比如父亲在乘公交地铁时慌忙之下把手紧搭在年轻少妇腰上没有碰到儿子担心和想像中的尴尬场面,还有父亲回山村在火车站得到那个素不相识的红衣女孩一路上的照顾护送。</p><p class="ql-block"> 《父亲进城》我认为不像是一篇小说,更像一篇纪实散文。读《父亲进城》,也是对我许多精神思想认识上的一次革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