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陆军文艺》军旅诗头条之彭流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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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流萍图片/三多班长(诚谢) 《点名那一天》地球仿佛停止旋转，火山屏住呼吸，河流宛如大地的神经它以闪电的速度、抽搐、紧绷，释放突发新闻像在荧幕上弹跳子弹“咔嚓咔嚓”连续上膛的脆响为刺鼻的硝烟味埋下伏笔 相信我的话，假如风暴来临牵牛花的喉管发出金色回响，雄浑，低沉若计重——江山的总和祖国点名那天红飘带像翻飞的旗帜与殷红的鲜血相媲美红是傲骨的底色，钢铁烙向大地的精神图腾当风暴席卷那刻，红又如壮士胸口奔流、由内至外翻涌的颜料……勇士们！沙场犹如一张皱折起伏的暗黄宣纸矛，像支坚硬而又柔软的狼毫烈士用它诀绝的笔触描绘原野的丰收 如果，当那天来临像一梭子子弹“啪啪……啪啪啪”，以射速衡量集结抵达操场，迅速整理着装，立正，挺胸，下颚微收，一顶一睁，稍向前倾接受祖国的呼点 “彭流萍！”……语速将比往常更凶猛，更急促，仿佛机枪式迸发的火焰黎明的银色塑料布疑似在燃烧那种唯美犹如血色浪漫朝霞鲜红，展开东方的旗帜嘶杀声叠加嘶杀声宛若一座无形的战争帆船营区上空的星光仿佛被枪刺点燃脚步声越来越碎，马达嘶鸣，雷达飞旋战斗即将打响 此刻，白床单犹如一张缩小的A4纸我的部首、偏旁因而随时随地都可能裂解空袭警报一旦拉响，壮士的名字只是一个冰冷符号俨如一场战役中被烈火支解的干柴…… 慷慨地告别你的亲人,妻子，恋人告诉你的朋友吧像粒红透了的弹丸射向罪恶的靶心……鸣金的洪声如大吕黄钟再次集结队伍，点名，队列中粗犷豪放的“到”已燃如灰烬般消陨“嗒嗒——嗒嗒嗒……”95式自动步枪操起唢呐的姿势，朝天哀鸣集体沉默，脱帽，敬礼 点斗复盘中：一声巨响——“砰！”——多么像毕生的回答如果，点名那一天—— 《崇高的爱》 秋天的玉露仿佛燃烧着苍凉的火焰灿灿沃野像幅油画十月，大地呈现五颜六色的花朵在这喜悦氤氲锦绣河山的时刻必须以母语献唱无法丈量的崇高——我的军刺流淌着钟情的颜料墨迹印在沙场祖国，我是您的乳儿声乐在天安门轻唤我的名字正步的哒哒哒哒声印证的是笔直人生您听，夜莺的歌声反复击打着战士的心鼓胸中的巨浪向外倾吐唯美水云感谢，这崇高的无限热爱的词 我需要表达，这战阵穹顶之上悬挂的月亮银辉轻抚着我的前额。祖国啊，祖国只有战斗与颂唱，我才配得上这闪光的名字——空军战士无论枪林弹雨狂飙的战场或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苍途我仍是一枚翘首苍穹随时准备发射腾冲的导弹 今夜，在星光点缀的导弹阵地上我以语言的方块赞美巍峨的光辉形象大而高，无法言喻的神圣！祖国长江，黄河……每一条跳动的河流浪花的符号，这起伏的韵律仿佛谱写了一曲《我和我的祖国》颂唱是我忠贞的最为崇高的爱—— 《夜训》 星辰与星辰的碰撞，又像刀与枪的磨擦指挥员下达“作战命令”战士们正如子弹一样被使命压入枪膛 当夜的墨汁从黄昏开始一遍又一遍浸染大地，今夜火焰燃烧焰火，仿佛激战的前线今夜，什么也看不见，今夜看见的都是一座座移动的火山…… 马达的轰鸣声在校场嘶杀它们有自己独特的攻击力敌人金属做的肉身如伟人所描述的那样只不过是“纸老虎” 灯光为九月的草原镀金，锋芒闪闪尖叶被口号声冶炼，迸发寒光它们在风中摇摆，仿佛接受千锤百炼“开机”“搜索目标”“跟踪”“撤去”“机动”“占领阵地” 连贯流畅，这只是众多军事训练科目中的一项跨季的洗礼和烈火的烤蓝方能成为一支国之重器 《边关的月亮》边关的月亮高高挂在枝头近似咫尺，却远在天涯更远的天涯（像极了她瞳孔里的另一个人）夜，一次次褪去白色月光顷刻间洗白了草原的青丝那些游动着的美啊，绿油油不知流干了多少春秋晚风拂柳颤抖的枝条握不住笛声 母亲：今夜，站在红旗拉甫哨所距离拉长了星星的等待母亲，哦！我满鬓斑白的母亲张开双臂，我空有一身硬骨思念的疼痛种在家乡的朦朦原野昨夜我背着满篓金黄返乡。那肿胀，干枯，皲裂粗糙的指节抚摸着我的脸田地里熟睡的石头仿佛乐开了花…… 流星滑向天际击中一棵大风敲响风铃的槐树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下垂首，月是故乡明仰头，散是满天星 《红缨枪》 或生于东汉，流传唐宋，隐山林版图幅源辽阔，任尔驰骋东西南北中校场上空的火炉从清晨滚向黄昏珍珠剥落的响音象伴奏喇叭花的喉管从战地飚起男高音“空袭警报”疑似点燃了沙粒的狂野血性因子瞬间在钢铁内部汩汩流淌蛰伏战壕的迷彩俨然成为飞奔花豹战阵的尘埃腾起朵朵碎浪，长枪直指苍穹云彩仿佛节节败退，为号手们的嘶杀声让路 铁扇，极速旋转，搜索，再搜索雷达方舱内信息流高速翻涌，腾冲，博弈“敌”我双方光、电信号像在无烟之垓针锋对决“三十公里、二十公里……发射！”营长田长巨按下火控“指令”，易碎盖飞溅，像嗜血弹片火舌探山河，释放崇高宣言以毕生闪光的方式截获铁质飞隼弹片击中了一枚钢构的脑壳，火球炸裂碎屑似烧焦的飞蛾，天狼的咆哮在欢呼声中偃旗息鼓因此，“枪”实现了蜕变由冷到热的淬烤历经一万顷沧桑“枪头”是青铜与热血铸就的东方智慧——战斗部英雄，爆破吧！红缨枪杀伤力必须让对手以“架次”来计算！ 夜幕垂向阵地，红穗穗在复盘的诗句中奔跑红霞的颜料浸染过的枪在光的磨砂中高蹈秋风星光轻抚野花，流苏迎风招展，象颤颤旌旗红缨枪，听见了么？鸣金的呼声盖不住青草的惆怅山野高粱挺立，叶片的大刀在深朝向我轻声唤我月光如银色塑料纸，丹心跳动，我醉舞红缨刺向生锈的史页漫天光沫碎裂，屈辱的遗骸研成粉末赵云、杨业、岳飞深入蔚蓝，请深入我，给我焰火，涅槃的弹翼，传授我枪法悍将——你我遐尔世界的永生令名…… 《挑灯夜战》 枪刺点燃星光我只是这作战基数中的一枚小数点渺小，像粒沙子风的砂纸在温柔的夜色给我洗脸为了闪光，像子弹出膛似的闪光 晚风抒情地游过面颊油机吐完最后一朵白云，月色爬上眉梢此时，军号熄灭我起动运水车，把一条河流套入软管 野战蓄水池里翻腾的浪花代替了涛声营区安宁一片机场空空荡荡，唯独剩下星星滚烫的呼吸…… 《熄灯》熄灯，不是结束反而像开始像无数座火焰山——深埋体内的岩浆咕咕作响。夜风嘶咬门窗孤独叠加孤独山尖，打开全身的血脉呼吸向上喷涌，仿佛炸裂的石榴碎屑从地壳呼啸而出火光把故乡刺成重伤生唤醒死，死唤醒生 《点验》 一声如雷号令划过皖北大地，我们的队伍宛如游龙从四面八方向着迷彩点验台进军进军，这是闪电般的快速集结列阵苍穹之下那些暴雨般的雨点像子弹齐整，迸发深邃的光 他们在移动的沙场上接受六月的点验“到！”“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宣誓……”如惊涛般咆哮，飞舞，仿佛淹没夏日的焰火然而，大运河的涛声又将这步履腾起的尘烟点燃 这耀眼的黄镶金的黄，这是青春的延续，军士的底色丰收的六月再次将你抛光，打磨编入这支绿色方阵，写进末来战争的花名册…… 像这原野的麦子等待风的点验—— 《向日葵》 向日葵像勇士般昂首仰望蓝天刈割只是一个带血的名词在民族和信仰的混凝土愈发乏力纵然疼痛使脚底的石头变软我们的队伍仍在这片土地烙下红色脚印 今天无需拨开土层腥味就可穿透阳光的皮肤弥漫弥漫整座山冈被掩埋的马蹄弹壳骨骼仿佛重新复活齐整肃穆庄重列队迎接秋风的检阅 生活在这个“和平”的幸福的时代飞鸟㘅（xian）着幸福的词语飞到空中迷失方向撞碎南墙重重地摔死了纵贯古今粉身碎骨的不是词语而是拥抱炮火的猛士 哦太阳我不知黑夜曾暗藏多少刀锋寒光甚至嗜血的蠢蠢欲动的子弹但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棵草一片原备战年代只要胸怀山河的人看见向日葵就会想起爷爷端着机枪绚烂如花的昨天 《芦苇》 大片大片的芦苇腰佩黄色令牌放大一百倍像绿林放大一千倍或一万倍再前推八百年又像旌旗摇曳的战场兵卒和马匹的嘶杀声连同骨头埋葬在这片草原成为山河故人的殉葬 即使匈奴的弯刀早在冷兵器时代生锈纵然马背上的歌声将它越磨越亮越磨越尖面对时光收割千百年来青草的汁液一次次涂抹带血的刀锋无法嫁接的疼痛使承受的意义获得永生 啊在某个初秋早晨狂风携带无声的金戈偷袭了草塘的营地珍珠般的露水从尖叶滑落滴向大地的骨缝宛如泣血的泪风暴过后的苍茫一棵棵芦苇像封疆大吏那样世袭罔替 《飞隼》 飞隼展开钢翼以一万吨推力刺向苍穹爬升属于飞行员的特殊动词 翱翔，翱翔天空湛蓝，白浪卷翘，宛如倒扣的海洋鹰的瞳光放出电磁波原野的猎物以树木的形象蛰伏“勇敢”是一个用热血醮写的大词他将蓝天视为一马平川的内陆云朵像浩瀚帆船缓慢游弋于铿锵战阵拉杆，侧身，机头半扣，喷吐压抑了一个世纪的怒焰眼镜蛇吞噬了乌云翻滚，空中芭蕾湖泊，洁瑕，河流的巨网迎面撞来 东方雄鹰，春雷滚过原野悦耳鸟鸣划过领空，安澜一片圆月拉满弓，像支箭 《风从弹孔无声穿过》——上甘岭血战史 风从弹孔无声穿过，穿过散碎的硝烟穿过清晨小红花竖立在高地上的旗帜高地的内核仍然在一支枪的喉管汩汩作响熔岩在战火燃烧的腹部翻腾，像火苗一样向上蠢蠢窜动血色焰火点亮鲜血浸染的战史——1950年10月，意志的力量将一排一排整齐的钉子，一枚又一枚闪光的子弹压入战争的“枪膛”射向钢铁内部，旋转，撞击，搅碎搅碎麦克阿瑟，李奇微，李承晚武装在虎口的牙床 风从弹孔无声穿过，穿过一枚枯死的红树叶穿过战士体内含着怒火的弹片上甘岭血战史在燃烧的诗句中循环播放——弹片切断弹丸的弹迹，弹丸击穿弹片的弹翼 刺耳，惊心，携带血与火的气息把死亡的灵光涂抹在迎风招展的旗帜1952年10月14日至11月25日雪在殷红的花朵上反光硝烟与哈气凝合成东方意志奔跑的枪（60000），火炮（300），移动的甲壳虫（170），喷火的秃鹫（3000）炮弹190余万发，炸弹5000余枚像暴雨般扑向我方战阵…… ——鏖战40余昼夜，双方反复插入阵地59次击退联军900多次冲锋3.7平方公里的阵地犹如筛子滤出傲骨，丰碑，战马，步枪，闪光的碎粒无数花朵从这里绽放，吐出血蕾，头枕落日，凋落战争这该死的铁锤把遗骸敲碎风轻抚枝叶的亡灵流水四韵，似故国归音日夜高呼——魂兮归来！今夜，我手中的枪对准漫天星辰流星雨多么像隔世的凭吊 风从弹孔无声穿过，穿过一根白色的骨头我的脚印在一片秋叶上燃烧丹心仿佛一颗埋在阵地的响雷今夜，让我和黄继光拥抱敌人的炮火吧像火山泥一样，爆破岩石的勋章熠熠闪光风从弹孔无声穿过穿过一双像弹孔一样失眠的眼睛—— 作者简介: 彭流萍，军旅诗人，青年学者，词作家，在《诗刊》《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等发表大量诗歌（词）。代表作《血脐——献给黄河》《春风里的中国》系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纪念主题大型文艺晚会朗诵最多的经典抒情名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