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醒来,习惯性打开手机微信,看到朋友发的黄海波突然病逝的消息,我始终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前天下午,我们在广电局家属院里还聊了一会,怎么会就突然走了呢。<br> 我再次跟发信息的朋友核实了消息,得到证实后依旧不敢、不愿意相信,但不再怀疑,我只在想他那天下午在院子里跟我絮叨的几分钟。我铭记的每一句话里,都透着他对生命定义的理解、对工作的无限眷恋和对家人的百般柔肠,他唯一留给我的最大伤痛便是英年早逝,刚过50岁关口,这个岁数正当年,真不该在这个风华正茂的青春季节离开我们远去。 和黄海波认识的情景记忆犹新,回忆起来非常简单。八十年代中期,我们是在军分区一次新闻培训班上认识的,当时,我在《吐鲁番报》做编辑、记者,军分区领导邀请我去给培训班学员作辅导,课时很短,但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显得弥足珍贵。不久,我被调往吐鲁番地委宣传部任宣传科科长,后来任副部长。他从驻吐鲁番的部队转业的时候,正值十八九岁的青春季,兵气尚存,不失幼稚。有一天他来到我的办公室,说了想留在吐鲁番从事新闻报道工作的愿望,我便向吐鲁番电视台推荐了他。<br> 从此以后,他受聘于吐鲁番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那段日子里,吐鲁番城乡都能看到他扛着摄像机奔波的身影,个子不高但很壮实,学历不高却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普通话里夹杂着浓厚的四川腔调,喜欢抽烟、喝点小酒,上衣口袋里经常别一支钢笔,写得一手好字,性格直爽随意,为人慷慨大方。八九十年代,新媒体不像现在这么丰富,不少单位部门都想借电视台出个镜、扬个名,电视记者屈指可数,格外珍惜,黄海波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常常是车接车送,还能得到一些礼物,就这样,不算帅气的黄海波就定格在人们的脑海里。他能写会拍,速度又快,白天的影像素材经过编辑,当晚就能播出,当时一档新闻节目时长只有十分钟,能出次镜、扬个名十分难得,因此,他的职业令许多人羡慕。 他一直是聘用身份,转干转正是件不容易的事。我曾以宣传部副部长的身份和新闻宣传工作的重要性为由,多次找人事部门商榷、争取名额,直到后来去广播电视局任局长,黄海波等人的身份才得以转正。黄海波的童年、少年怎样度过的我没有问过,但我知道在电视台新闻岗位上,他是如何一页页撕着自己人生的日历牌的。随着业务能力的增强,阅历的不断丰富,黄海波一步一步进入电视台中层领导岗位,出任新闻部主任。<br> 我比黄海波大十来岁,始终亲如兄弟,我喊他海波,他叫我沙局。回想一下,和他接触最多的是我在广播电视局任职的九年。办公室相隔十来米,住宅楼在一个小区一栋楼。我们两个单元相邻,直线距离不过十米,属于同一个院落。虽然家近在咫尺,但很少互相串门。每次都是在院子里相遇,说上几句话,各回各的家。 我们经常在一起小聚、聊天,无拘无束,几乎无话不谈。我印象中他身体很好,没有听说得过什么大病,而且他平时上夜班喜欢开车,一切都很正常。万万没有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我多么希望,那个戴着眼镜、穿着随意、满脸笑意、开着小轿车的黄海波再一次在小区里相遇啊! <br> 我退休后,他调到了吐鲁番市人防办,业务合并,他又去了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出任人防指挥中心主任。看上去风光了,但我还是怀念在新闻单位的那段时光。我一直认为,广播电视台是一家“勇于担当、伸张正义”的媒体,有一大批黄海波这样优秀的电视人,所以电视节目可视性强、传播量广,是纸媒无法比拟的。 黄海波是一位对新闻线索非常敏感、新闻业务非常过硬的优秀新闻工作者。风灾、火灾、洪灾等灾害面前,他总是身先士卒,带头前往采访。在现场,年轻的记者不停地用笔记录,而黄海波只是看、问、听,不做记录。有人担心这样不能完成采访任务,他说记者不光要记事,更重要的是要思考和分析,他的报道,每年上新疆电视台的数量和质量都证明了这一点,取得了非常好的社会效果。<br> 黄海波出任新闻部主任后,社会活动多了,也更忙了,但我们并没有减少见面的机会,一直保持着电话、短信、微信联系。他夜晚的苦行漫长,办公室灯光熄灭得很晚,认真敲打着键盘,奏出奉献的乐章。他熬夜,除了写作,更多的是为工作。不论去哪里采访,始终都像模像样,只要有他在现场,同事们就格外放心,从来不担心误了新闻报道。 在电视台,他投入的精力最多。如痴如醉地学习新闻采访知识,在很短的周期内从一个门外汉变成一个行家里手。几十年如一日,他忙于深入采访、编辑制作、准点播出工作,眉宇间总是透着想掩饰却无法做到的疲倦,为履行好本职而付出了太多的精力。他执着,执着地追求和实践着走进新闻行业的誓言,从不为流逝的青春而叹息;他收获,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爱情,爱人在香港溢达集团吐鲁番溢达纺织有限公司做事,女儿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在新加坡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他坚强,在淡苦的家庭背景下,始终没有脆弱,在苦难中升炼。他说他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如果不当兵,就是一个吃苦下力的农民,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幸福。<br>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当他和他的集体血乳交融的时候,他是那样平常,语不惊人,憨态十足,甚至让人觉得有点世故,但足以让人感到他是这个集体中一粒最和谐的基因。他关心人无微不至,唯独对自己恪守着修行般的清贫;他虚心热情、谦让随和,但并非没有原则;他乐于助人,但从来不愿做不劳而获之事;他善良至极、宽容大度,总为别人着想,偏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早已侵袭他健康防线的病魔,让我们深感遗憾和惋惜。 黄海波走了,他的逝世,是朋友们的损失,也是吐鲁番新闻工作者协会的损失,使我们失去了一个好人,也失去了一位重要成员。<br> 黄海波走了,再次证实了人的脆弱的一面。同事们说他因胃出血住院突然就走了,我们健在的人,理应更加爱惜身体,加强锻炼,增强体质,为记者、为媒体,为地方、为社会,为美丽的吐鲁番做一些有益的事情。<br> 日月轮回,人间沧桑。一切都有毁亡,唯有精神不死,价值不灭,只要是我们问心无愧地挺起胸膛奋斗过。我轻轻地告诉海波,在他离开我们的日子里,写下一点散乱的文字,怀念我的兄弟和战友。我轻轻地告诉海波,当此文写完的时候,窗外有了涌动的风声,那一丝丝一缕缕的夏风,寄托着我对他无尽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