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楼下原来有两颗杏树，一颗结小杏，一颗结大杏。结小杏的树只顾长个不咋结杏，结大杏的树只顾结杏不咋长个，所以大家的注意力和好感都集中在结大杏的小树上。前年，小区管道维修，结大杏的小树由于离下水管道太近被挖掘机伤及根部倒下了，邻居们在惋惜的同时，才意识到结小杏的树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二十多年了。</p><p class="ql-block"> 再没有同伙跟她抢地盘，也没谁争宠，孤独的杏树长的更快了，虽然主干有些纤细和向外倾斜，但高挑的她枝繁叶茂，现在已经比三层楼高了，我在三楼几乎触手可及。</p><p class="ql-block"> 由于这棵杏树长的离我家厨房北外墙很近，所以不论做饭还是吃饭，总是可以看到它她在四季轮回中的变化和树上发生的一些事情。</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棵杏树从失去伙伴后结的杏子多了起来，虽然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杏青的时候还是集苦、涩、酸的于一体，但等杏子完全成熟后不仅味道纯正，酸甜适中，口味完全不输那大杏，尤其是刚掉在地上的，要比树上摘的还要好吃。</p> <p class="ql-block"> 去年夏天，杏树的主人走了。成熟了的杏子在一夜风雨交加之后落了一地，于是，我捡了一盆回来把它们做成杏酱储藏在冰箱里。冬天，疫情来了，酸甜的杏酱成了早餐面包和馒头片的绝配。与我们同时进餐的，还有落在杏树上一群麻雀（20多只），它们每天早晨都来到枝头等待，一边执着的考验着我们的善良，一边等春天。而我，一边享受着美味，一边想——春天总是会来，杏花谢了也会再开，而人，为什么不能和杏树一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这棵杏树上总会有各种鸟儿在枝叶间歇息或嬉戏追逐，它们说着我们只能意会的鸟语，但听的时间长了，不用看，也大概知道树上发生了什么，比如：求偶、护仔、觅食、警告、议论、争吵、斗殴等情况。</p> <p class="ql-block">朋友拍摄</p> <p class="ql-block">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去年春夏，一对灰喜鹊看中树上的一个三角枝岔，枝岔高端稳固，周围的树叶正好将它隐埋在里面。于是你携枝来我啄泥，你搭建来我修饰，几天功夫一个完整结实的窝巢就建成了。</p><p class="ql-block"> 坐在我家餐桌旁平视出去，就可以隐约看到它们的活动情况，尤其是有风的时候，摇摆的叶子会偶尔把雀巢显露出来。</p> <p class="ql-block"> 有了雀巢也就有了家。于是，它们追逐嬉戏、恩爱缠绵，生产孵化、精心喂养，正午用翅膀遮阳，雨天用身体挡雨，勤劳尽职，使三只小鸟从永远饥饿的“黄嘴岔”，变成了可以独立飞行觅食的“少年侠”，整个过程不仅引发我们的关注，而且那种犹如身临其境代入感，有时会让人产生很多种情绪。比如担心和焦虑。有一只黑猫总是喜欢在杏树下垂涎三尺的“仰望”，而逐渐长大的小鸟们显然还不懂“来者不善”，它们时不时的在树上打闹和排挤对方，虽然雀爸雀妈的警告声、恐吓声接连不断，但体质差的那只还是多次被挤在巢边摇摇欲坠。尤其是黑猫出没时，如果震慑和驱逐无果，雀爸会奋不顾身一个冲刺，直对黑猫脑袋狠狠地来一嘴，这样一来，黑猫就会望而生畏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鸟类这种守护家园和养育后代的艰辛和顽强不仅让我汗颜，也会让人对旁类产生更多的敬畏。当然，小鸟成长也会带给我们欢喜和伤感，尤其是会飞的小鸟被大鸟带走后不曾回来的那种失落感，会让我们的餐桌上缺了不少话题和乐趣。</p> <p class="ql-block"> 春天来了。</p> <p class="ql-block"> 雀爸雀妈也来了，带着一股煞气，先是绕着老窝转了一阵子，然后就你一嘴我一嘴斗气似的地把老窝给“端”了。啥情况😯？不过了😯？还是重新搭巢呢？我一边疑惑，一边计划着绝不能再错过的拍摄方案。但不知是因为长（zhang）长（chang）的三角枝岔上再也没有长出可以遮挡鸟巢的叶子，还是我们的过度关注让它们缺乏安全感，总之，它们飞走后至今没有再回来，而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这些回忆，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愫。</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今年的春天在疫情的影响下基本是在屋里度过的，看花开花落，闻鸟语花香便成了隔窗的瞭望，而这棵杏树也就成了眼中最近的风景。</p> <p class="ql-block"> 杏花就要开了，天一点雨不下，我把洗菜积攒下来的水提到楼下浇在树根部，并每天会在同一时段、同一个位置和角度静观她的变化。</p> <p class="ql-block">4月15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16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17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18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19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20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 从一树含苞待放的“高粱米”，到全面盛开的“爆米花”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本以为“爆米花”会引来蝶飞蜂舞呢，结果一股大风，呼的一吹几乎带走了所有的花瓣。</p> <p class="ql-block">4月21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 花这么快就谢了，留在树上的除了玫红色的花蒂，还有包裹在花蒂里几须带红帽子的花蕊。</p> <p class="ql-block">4月22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4月25日傍晚。树叶长出来了。</p> <p class="ql-block">4月27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 小杏天天长大，渐渐由绿变黄，隐隐的在树间露着笑脸，我知道，它们正在我痴痴的等待中慢慢的变甜。</p> <p class="ql-block">6月13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6月25日傍晚</p> <p class="ql-block"> 雨季来了，小雨嘀嗒在树叶上的沙沙的声像催眠曲一样，把日子敲打的昏昏沉沉。</p> <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傍晚，一声惊雷震耳欲聋，瓢泼大雨夹着十三级大风把杏树吹的完全乱了阵脚，她挣扎在风雨里……只听咔嚓一声，一根杏枝被刮断了，我赶紧关上窗户，惊恐中见杏树在狂风暴雨中几乎要失去重心，好在大风刮的急促而短暂，也好在有楼群的阻挡作用，使她经历受住了这场百年不遇的考验。</p><p class="ql-block"> 风雨过后的杏树，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而精疲力尽，她披头散发，惊恐的看着躺在泥水里的一地“早产儿”落泪，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p><p class="ql-block"> 黑夜就要来了，也许，黑夜能抚平她的创伤。</p> <p class="ql-block"> “雨水泡过的杏子不能再吃啦，好可惜呀”，第二天早晨，物业的大姐一边打扫地上的一片狼藉一边说。我望望那颗杏树，见她的枝条轻松舒展了很许多，少量的青杏还挂在上头。</p> <p class="ql-block"> 熟透的杏子相继的从树上掉下来，和去年一样，我捡了些回来，冲洗、扒皮、去核、腌制，最后熬成杏酱，邻居和朋友说好吃，有战友发来信息说她想要多多的杏酱，我回复说：“杏树说了，没有”！</p> <p class="ql-block">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想写这个美篇的动意是在那场暴风雨之后一个金色的傍晚，我坐在厨房的餐椅上看着杏树发呆，而她默默伫立在窗外的霞光里无语，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相守无猜。</p> <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16日•沈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