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祥盛的美篇

魏祥盛

直笔生活(86)

麦田里的生命

故乡在洪泽湖北岸。

站在清江浦的高处，隐约可见湖的身影。

那里水美、土肥、鸟多。

到了夏季，那麦浪，那绿水，更是诗意盎然。

进城后，脑海里总是抹不去麦田里曾经的一幕。

接受锻炼的第一桩农活，是收割小麦。

小麦長在雪地，收在火中。

正值六月，娇阳似火，热风如鞭，人往被烈日蒸得沙沙作响的麦田里一站，就像蜂蜡被烤化了一般。然而，黄金铺地，老少弯腰，这是农民一年中为数不多的最闪亮的日子。

记忆中，穷苦年代，每年麦口，都能吃到“炒面"。

收麦是苦活。

刀割手，芒刺臂，日照头，汗水涔涔，这些，我都能承受。最不是滋味的，是腰弯得太难受，割不到十米远，非要值一下腰不可。

候咙在冒烟，鼻孔在喷火，弯腰曲背地劳作累昏了头，心存的唯一念头就是收割到田头可以喘口气歇歇脚。

我知道，这就叫锻炼，用苦，用汗水，可以洗條人的心灵，可以击败假丑恶。

正向前割，在麦垅前方，近在咫尺，发现一只雌雏护着一群小生命。

我认识它，知道它姓什么叫什么。

小时候，傍晚，常在家门前土场的小梁床躺着纳凉，南地头传来的只唱一个音的鸟叫，那美音会叫我早早地进入梦乡。

我们对视了三秒钟，大的飞起，小的狂叫，应该是被吓的。

说是飞，实是走，促溜溜的疾步。

我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扒开密匝匝的麦棵，隐蔽的鸟窝，几只“唧唧"的小雏鸟。

此时此刻，小的们不知道天下事，也不知道它们的妈妈为什么急急地离走。

天地间白云苍狗，小生命确是不知道它们将是大禍临头，唧唧叫，那是生命在呼唤。

看着几个挣扎的小生命，那是求生的本能。

我的心立马紧缩。

瞬间凝思。

蓦然发现那位“母亲”並未走远，又悄悄地走进，望望我，又看着它那一窝的“儿女"，它是放心不下，此时此刻的人性与“鸟性”完全没有区别。

又，此时此刻，如果再讲些人与自然云云，人与动物等等，肯定是芲白多余。

恻隐之心驱动着我。

看见麦田旁有块绿茵茵的黄豆地，十分火急地在豆子地里营造了一个小窩，小心翼翼地将小生命们移进了新居。

那雌雉像是一切都清清楚楚，我一脚离开豆地，它立马走进去呵护着它的小宝宝。

那一刻，似已麻木的思维顿时拥起一股柔情。

尽管那是一次“腰酸背痛”的磨炼，不期而遇的雉鸟，却让我不由地容入生活本身酝酿的诗情画意中，久久地，久久地陶然沉醉肃然感动。

感动，让我想起了23年前的诗人疑问。

著名诗人、作家赵恺先生在读了我的巜旗语》之后，在巜隔河轻语》的后一段，如此写道：

特殊含意的“人与自然" ！

说到这里我想到一种淮阴常见的小鸟，每年五、六月份间就听见它叫。甚至还经常看见这种鸟，像麻雀，尾巴比麻雀略長一些。歌声简单优美，只唱一个由三个音组成的乐句，结尾是个落自天国一般的下滑音。声音之圆润透明，浑然天成，是让世间一切歌唱家都会相形见绌的——可是，那种鸟叫什么名字呢?

因为一个发音找不到对应的汉字，诗人的问号让我常常在心里琢磨。

请教我们那边农村人，都说是——黄鹟子！不求严谨，应该差不多。

黄鹟子，益鸟，吃虫子。

作者：作协会员，退休高工，环保志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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