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li> 愚以为男人要想体面。要么有自己单门独户的精神家园。要么家里有矿还去风卷红旗过大关。 </li><li>初识李勇的具体时间场景早已模糊。印象颇深的是二十多年之前在鼓楼底下的通道里,几个不同行当但兴趣相投的朋友联合举办的一次书法展览。陈同龙 张鸿达 王宝宏 任峰 郑培亮 李勇大概就是我们七个人。记得是春意正浓的时节。记得所有的花都愚蠢的开着。风自南方来,红底黄字的展标也挂在南门上。前言是李勇用文言文写成的,用句现在时兴的话说叫不懂觉厉。不过此文受到庆禄兄盛赞,更证明了其古文字方面的水平和功力。 </li><li> 李勇身材不高,有些驼背。除眼神有些犀利和深邃,很多方面更像传统意义上的手艺人。而且那眼神也极易被误读。有次在铁塔古玩市场,有个摆地摊的小贩因一件东西找不到了,非拽着他的衣服让他将身上所有的兜都翻过来不可。 </li><li>好像自打认识李勇他的头发就已经如此这般。用他的话讲他本该是大清国民。晚生了一百多年,若不迟到这百十年光省下的剃头钱也够逛几回……。其语言总在诙谐与自嘲中传达着对生命的感知。 </li><li>我与李勇从相识到相知恰逢他的人生至暗时刻,前途与命运完全不由自主。不知为什么每每面对类似李勇这等处境的朋友心里总会想起那段文字: </li><li>走了三天,看不见一所大屋,看不见一颗大树。看不见一个活泼的人,看不见一片肥沃的田地。 </li><li> 那段时间他有些非理性的大量的购书和阅读。济南英雄山好几家书店他不用付钱都能把书拿走。书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小众的不行。其实我很赞同李勇在这方面上的一个观点。他说过去如果有人家中藏有一套罕见的古籍善本他是绝不示人的,因为据此他就能成为这个方面的专家和权威;现在你看过别人没有看到的书仍然是别人眼中的专家和权威。 </li><li> 很长一段时间我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李勇的办公室,其实除了去看他作画,听他聊天之外也是去造访他那些书籍。房间里除了书还是书,令人眼花缭乱。有时他会将读过的或没有保存价值的书划定一个区域让人随便调随便拿,我则像个猥琐的拾荒者悉数全收。临走还忘不了留下一句,这可是帮你。 </li><li> 李勇的学生时代似乎不用等子弹飞就己经脱靶了。当其他孩子都在疲于应试时他却痴迷上了绘画和书法,爱上了《古文观止》,唐诗宋词。他的作文常常当成范文阅读但数学却怎么也跟不上趟。在应试教育的背景之下李勇无疑是个学习不好的孩子,而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对待学习不好的孩子更不客气的。学校歧视不说,家庭还肆意虐待,就连社会也充当着冷落孩子的帮凶,如同对待十恶不赦的罪人。有些孩子在家中的地位简直是扫帚般的存在。据李勇说他都快十八九岁了老爹都没发现这孩子原来能说会道。</li><li>李勇初中毕业进商业技工学校学习烹饪专业, 然后在石油公司车队修汽车,再然后因艺术特长调市文化局。可以说踏着一地鸡毛走来。按说吃上铁杆庄稼的他应该万事顺遂了,但没有文凭的缺憾依旧没有对他客气。几次险遭提拔都在临近公布时易人。李勇在被一盆又一盆冰凉的水浇过之后似乎清醒了不少,一如陆小曼所言:随着日子往前走,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带伤的人。他开始学着与命运妥协,与委屈干杯。今夜酒醒何方,杨柳岸晓风残月。当然除此之外影响他进步的还有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及不谙世事和不愿催眉折腰的性格原因。</li><li> 那些年几个朋友还经常去济南,衡水,德州赶古玩集市。深入其他县乡凭吊古迹走访文物。有时还爱到黄河边上野餐。蛋黄色的黄河水流经我们的视野、流过我们的心头、流向276公里外的那片大海。我们怪叫,我们畅饮,彼此间无拘无束,天地间唯有我们,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不知今夕是何夕。</li><li>有次野餐时遇到两件事。一件是记不得是谁拣到一个孩子写给他爷爷的遗书;再就是遇到几个人正准备打捞两天前一位从上游投河的男人。那天大家说的话最多,沉默的时间也最长。就连最爱讲话的李勇也蔫儿了。</li><li>年轻时李勇常与其胞弟在有陌生人参加的饭局上演一段恶作剧: </li><li>大家就坐后</li><li>一个问:这个兄弟这么面熟啊?(做思考状)</li><li>一个答:我看着你也是(同样做思考状并握手)</li><li>稍后又问:从那里住呵?(轻松的)</li><li>答:xx公司家属院。(郑重的)</li><li>回:操!我说呢,我也从那里住。(兴奋的,再次握手)</li><li>一个追问:X栋X单元X楼的李xx李老头认识吧</li><li>一个答:那是俺爹(惊奇加疑惑)</li><li>回:那也是俺爹!(更加地疑惑加惊奇的表情)</li><li>就在这一问一答间那人迅速地完成了懵逼。</li><li>李勇的字与画,诙谐与幽默,他的历史观和现实观以及对未来的洞察力都是有意识的长期储备和不断充实的结果,泥多必然佛大。特别是他的语言能力更是一种自然的外溢,只要他愿意,能将丧局变的兴高彩烈。</li><li>前几年听人说李勇把群众文化中心改成了市美术馆。我在想这岂止是改个名字了得。分明是把一个有着倒悬之急的集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事业单位。如何涅槃重生,个中的艰辛也许只有李勇和他的同事清楚。</li><li>庆禄兄夸他可以立谈成卿相,我说他能一语惊醒墓中人。</li><li>有次去一个档次极高的会所吃饭,在整个会所最显赫的位置悬挂着李勇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横陈伟阔,云山雾罩。在各种颜色的侵洇下一种神密神奇神性感飘然而出,令人肃然起敬。一般来讲作品透着神性的人内心必是庄严的。</li><li>人在世上走,刀在石上磨。虽然李勇的外表依然散淡率意,甚至继续胡诌八咧,但总障不住明眼人,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筑成新的长城,建起了更深的城府。在这个如同重症病区般的世界里人们需要关注关爱更需要自保和警惕</li><li>自恃与李勇相知已久且过从很多,但仍属泛泛之谈。因为我所看到的仍是大海的表皮。</li><li>仅此而已。</li></ul><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壬寅年昰 李今于雾失楼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