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往天堂的家书

许铁辉

　　——谨以此文纪念我逝去一周年的母亲

亲爱的妈妈：

今天是农历六月初七，一个让我刻骨铭心而又痛心疾首的日子，去年的今天，您怀着对我们无限的眷念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去了遥远的天堂。在我的感觉中，您始终没有走远，而现实却又告诉我，您已离开我整整一周年了。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门前有车不算富，家有老娘才是福”，您的离去是我们全家的损失，更是我们深深的痛！在过去的365个日日夜夜里，虽然你我阴阳相隔，但我仍有很多心理话想对您诉说……

亲爱的妈妈，首先我要跟您说一声对不起。在别人眼里，我经过您的教诲，通过自身努力，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从一个农村孩子成长为一名部队干部，转业后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为您争了气，给家人争了光。在您安度晚年时，我时常回来看您，在物质上尽量给予满足，左邻右舍在向您投来羡慕眼神的同时，也频频竖起大拇指，夸我是个孝子。但我知道，与一直陪伴您生活、照顾您饮食起居的大哥二哥相比，相差甚远，没有完全尽到做儿子的责任和义务，我并不是什么孝子。回想起曾经一个没有兑现的承诺，我深感遗憾，我曾经想带您去一次北京，坐一趟飞机，瞻仰一回伟大领袖毛主席，但多次都以工作忙为由一推再推，再到后来，过完80岁生日后，您的腿脚不便，让我的承诺变成了终身遗憾。这让我真正理解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的内涵。

在得知您身体各项功能严重衰竭、时日不多时，也没有请假陪您最后几天，甚至没来得及为您“送终”，这是儿子最大的不孝。养儿防老、养老送终是自古以来做儿子的责任和义务，但是这两点我都没有做到。我知道，所有的理由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跟您说声对不起，请求您给予原谅。每每想到这一点，我都感到无比的自责和悲伤，只能祈祷来生，我还做您的满崽，来弥补曾经的不足。经历过生离死别后的无奈，让我深深懂得了“失去的亲情是何等的珍贵”，唯有化悲痛为力量，做好自己的工作，回报社会，让您含笑九泉。

亲爱的妈妈，我真的好想您。您虽离开我整整一年了，但您的音容笑貌还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在您离去后不久，我便在全家范围内收集了有关您生前的照片和视频，每当我看到这些，都会勾起我深深的回忆，唤起我无限的哀思，流下我悲痛的泪水。在这一年里，我时常为您点上香烛、烧上纸钱、献上鲜花，以多种形式表达我对您的思念之情，我也多次在梦中梦到您，醒来时泪水已模糊了双眼，浸湿了枕头。您在生时，我每次回去第一时间都是到您的房间里喊一声妈，然后扶您起来，帮您穿好衣裳，抱您坐上轮椅，一边嘘寒问暖，一边聍听您的唠叨，共叙母子情谊，推着轮椅到左邻右舍转上一圈。每当我离开时，您都坐在轮椅上重复着那句“好久又回来啦？”的话语，默默地看着我们的车子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到房间休息。前脚刚走，后脚您又逢人便问“今天星期几了”的相同问题。我知道这是您期盼着下一次我们母子团聚，也正是这些简单而又重复的问话，更加坚定了我回家的步伐，增强了我回家的动力。在您满孙子在长沙读书的6年里，您知道我每周趋车往返于长沙、益阳和南县三地共400多公里、花费300多元时，您内心又是矛盾的，您既担心我的安全，又心痛我的油费；同时您也理解我心挂两头的真实想法，知道我既要陪伴在长沙读书的儿子，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娘。那些年里，我虽然辛苦点、花费多点，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本身就是我的职责和义务，与您的付出相比，那真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啊！那些时光让我真正体会到了“有妈的孩子象块宝”，那些快乐和幸福的时光让我终生难忘！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你我母子重新团聚，让我为您端茶倒水，替您寻医问药，再为您洗洗脸、搓搓脚、喂喂饭、洗洗头发、剪剪指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已成为了没妈的孩子，加上父亲去逝得早，我已进入了“娘死爹不在，一世无挂碍”的行列。我曾期盼在退休后再来好好陪伴您，但事与愿违，老天让我过早地体会到“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的尴尬境遇。

回到地方工作的十多年来，除了冰冻、疫情和您孙子参加高考等屈指可数的几次特殊情况外，我几乎每周都回去看看您，因为我深知，人老后最怕的是寂寞，人世间最常情的是陪伴。当88岁的您身体每况愈下时，我深感您是过一天、算一天、赚一天，而我是陪一次、算一次、少一次。您走后，我回家的脚步不再那么坚定，回家的目标不再那么明确，回家的愿望不再那么强烈，回家的心情不再那么迫切，回家的次数也不再那么频繁，因为我的家乡变成了故乡，没有人再呼唤我的乳名，再去就是到大哥二哥家做客了。每当看到您的遗像端坐在二哥堂屋的神龛上，您居住的房间己改作了客厅，您曾经使用的轮椅用塑料簿膜包裹好后放在杂屋间内，您曾经使用的大木柜、书桌等老式家具，也放到了杂屋间，静静地退出了历史舞台。屋内您的子孙依旧欢声笑语，屋外左邻右舍依旧家长里短，屋旁的公路上依旧人来人往，唯独看不到您--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娘！给我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我产生睹物思人、触景伤情的淡淡哀愁，真正体会到“娘在、家就在”的深刻含义。

亲爱的妈妈，您在天堂还好吗？您离开我们不到一个月时，我含泪写下了《回忆我的母亲》一文，用一万多字来回忆您勤劳俭仆、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回味我们曾经艰难困苦、辛劳而又快乐的时光。您出生在旧社会，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和各种磨难，您生育了十多胎，但成人的只有我们兄弟三个，您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应该说您60岁以前生活是艰难的。60岁以后，您度过了儿孙绕膝、子孝孙贤的快乐晚年，您又是幸福的。您走后，给我们留下的是勤劳俭仆、正直善良、感恩包容的良好家风，这些，我们都将铭记在心，必定传承下去。

由于年轻时风里来、雨里去，不到80岁，您的膝关节开始疼痛，我带您到益阳中心医院看医生，医生为您打了止痛消炎针后，您感觉好了许多，还特意到医院走廊上独自行走了近百米，您高兴得象个孩子，可惜结果不随人愿；后来，我又经人介绍，请了益阳知名中医帮您上门医治，也因病情严重，收效甚微。不久后您便坐上了轮椅，这一坐就是9年，直到您离去，再也没有离开过轮椅。作为儿子，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您祈祷，祈祷您在天堂里远离病痛，不再受病魔的侵扰，不再有烦恼和忧愁，祈祷您在天堂和我早逝的父亲团聚，开心快乐！

亲爱的妈妈，您安息吧！1989年10月，父亲因病早早地离开了我们，我还在学校读书，您当时才56岁，三个儿子有两个没有成家，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家里的一切都由您操持着。每当想到您曾经为我们三兄弟所付出的一切，想到您历经坎坷和艰辛的一生，我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古人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意思就是：有谁敢说，子女像小草那样微弱的孝心，能够报答得了像春晖普泽的慈母恩情呢？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我对您的崇敬之心，即使是用大地做纸、大海当墨，也写不完我对您的怀念之情，更写不完您对我们的养育之恩，因为您把毕生的心血、全部的爱都倾注给了我们。

　　亲爱的妈妈，请您放心，您的子子孙孙会慢慢地从悲痛中走出去，从深切的思念中走出来，彼此搀扶，相互照应，发扬您的好传统，传承您的好家风，继续着我们漫漫地人生旅途。虽然您己到了遥远的天堂，但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安息吧，我亲爱的妈妈，我们永远怀念您！

您的满崽：铁辉

二０二二年六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