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看到现在社区的工作人员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大学生,美女帅哥,朝气蓬勃,30多岁的就是“老干部”了。我不由得想起我在居委会工作的时候,身边大都是退休工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1969年下乡插队,1975年病退回城后就被居委会借调,最开始管理居委会图书馆,后来又要我兼管电话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家庭电话还没有普及,更没有手机,但是上海有一种覆盖全市每家每户的传呼电话,就是在公共场所设一台座机,配服务员。客户如果有事找附近住户,可以请服务员上门喊来接听电话,收取传呼费三分钱。路远的挂机,回拨电话,另收电话费四分钱。如果只是传达一句话,比如“某某号的某某人今天晚上加班不回来吃晚饭,”就只要上门告知一下,不必来接电话,收取传呼费三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当时的电话黄页上可以查到每条街道每个门牌的传呼电话,很人性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传呼电话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这样就产生了电话费和传呼费。全里弄有三台传呼电话,收取的费用集中交到居委会。居委会有一个人集中管理,每月结算一次,其中的电话费上交电话局,传呼费留给居委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每天晚上去居委会收钱、记账。三分钱一次的传呼,每个月累积也有三四百块钱。治保主任孙三爷多次提醒我,小李,你要小心啊,不要搞错了!当时我也是随口答应了,现在回想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才感到是对我的关心爱护,告诫我不要犯经济错误。三四百块钱,差不多是我两年的工资,在当时也是一笔巨款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这个居委会很小,也管理着5000多人口,分为三个片。居委会设书记、主任、副主任,下面设委员,分别管理卫生、治保、调解、计划生育等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别看居委会并不是政府机构,但上级政府的各项工作都要通过它来落实到千家万户,所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所在的居委会在潘家湾,叫“仁义里”。当时上海有名的“三湾一弄”——朱家湾、潭子湾、潘家湾、药水弄,是产业工人集中居住区,上海人叫做“下只角”。这里街道弄堂狭窄,人口密集,环境卫生差,邻里纠纷多,居委会工作难度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三湾一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在居委会工作,印象最深的是可敬可爱的退休工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居委会专职干部不多,大量的工作主要依靠退休工人做。大多数产业工人一退休就到居委会报到,由居委会安排做不同的工作。他们有的加入治安保卫巡逻值班,有的参与调解纠纷,有的宣传检查爰国卫生,有的帮教后进青年,有的参加传呼电话值班,更有一批人从事“天下第一难”——计划生育(包括我的母亲)。每个居民小组都有一个这样的专干,小组里的每一个育龄妇女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哪一个人出现异常情况,脸色不好或者呕吐,立即上门关心、汇报上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曾经看过母亲管理的小组计划生育档案,每一个育龄妇女的家庭情况、身体状况、生育状况、避孕措施等都登记在册。当时上海的计划生育是全国搞得最好的,人口出生率全国最低,人口自然增长率一度为负数。这个成绩上海的退休工人功不可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赤豆棒冰四分,雪糕八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退休工人所有的工作都是义务劳动,没有任何报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居委会的支部书记兼主任陆小英就是一位退休工人。她身患多种疾病,却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工作狂,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她总是奔波穿行在里弄小巷,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居民们个个认识她,喜欢她,亲切地叫她“陆阿姨”。陆阿姨滿腔热情地为居民们排忧解难,不管谁家的大事小事,只要陆阿姨到场就会圆满化解。在陆阿姨的带领下,我们这个自然条件很差的居委会多次被评为先进单位,陆阿姨多次在大会上发言介绍经验。后来我在居委会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为陆阿姨写发言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老虎灶(开水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记得有一个“后进青年”叫袁国庆,瘦瘦高高的,父母离异,谁都不要他,流落社会沾染了一些不良习气。陆阿姨关心他,把他叫到居委会,每天带着他,交代事情给他做,家里有好菜还喊他去吃饭。小袁慢慢走上了正道。</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夏夜乘风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治保主任孙三爷是一位残疾人,半边身体手脚弯曲收缩,走路严重跛行。但是三爷神态威严,声音洪亮,对全里弄家家户户清清楚楚一本帐,做治安保卫很有成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生煤球炉子是每天的第一件大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煮茶叶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居委会工作不忙的时候,我们就出去收集废钢铁。一般是我或者小袁骑上一辆“黄鱼车”,跟上两三个退休工人,捡拾附近工厂和家庭丢弃的废铜烂铁,送到废品站卖掉,卖得的钱交给居委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黄鱼车是一种人力三轮车,龙头在前面,后面带一个车斗,载重量还蛮大,是居委会的“公务用车”。陆阿姨到区里开会,有时就是我用黄鱼车送的。三天两头骑车,我练就了很好的车技,很窄的小弄堂我都能灵活穿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居委会的“公务用车”——黄鱼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牛奶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爆炒米花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在居委会工作的时间从1975年到1978年,正是中国社会剧烈动荡的几年。上面风云变幻,下面街市依旧,居委会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那时候上面推行一种叫做“向阳院”的居民组织,大约是中国北方传过来的,就是把十几户居民组成一个自我管理的大院,晚上集中学习。一到学习时间,各家各户都搬出桌子椅子,到马路边围成一圈,拉上电灯照明,每周学习一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每到学习时间,马路两边灯火通明,场面很是壮观。邻里之间坐在一起,读读文件,聊聊家常,热热闹闹,和谐融洽。“向阳院”学习的时候,陆阿姨总要带领我们巡视一遍,打打招呼。有时候上面领导下来检查,兄弟居委会的同行前来观摩学习,大家就更加认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大饼三分,油条四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为了让我安心工作,陆阿姨特地报请上级批准,提拔我为居委会副主任,工资也涨了,好像每月有二十七八元。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升官发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小小运动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当时,上海的街道、居委会大量借用因病留城或病退回城的知识青年,人事关系放在加工组(街道办的小集体企业),不计工龄,工资第一年十七块八角,第二年以后十九块八角。我这种优厚待遇就是特例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同学保留的大串连乘车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同学保存的插队落户介绍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7年底,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虽然居委会的工作很充实,但我还是想参加高考,陆阿姨听说了我的想法,虽然舍不得,还是很支持,减少了我的工作量,让我好好复习迎考。那一年我的考分很高,但是由于超过了年龄线而没有录取,当时中小学普遍缺乏师资,上面就安排我们这一批上了线未录取的青年当代课老师,我被安排到宜川中学教高中物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当了一个学期的中学老师,教学成绩还可以,不过我没有放弃大学梦,边上课边复习,继续参加1978年的高考。这一年,国家取消了年龄限制,我终于如愿考入大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母校原来是教会学校华童中学、后改晋元中学(纪念抗日英雄谢晋元),文革时改陕北中学,现在又恢复晋元中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这个学生证是校友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高考、代课的时候,我的工作关系仍旧在居委会。考上大学需要迁移户口了,我才正式告别了居委会,前后算起来,我在居委会工作了整整三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居委会(现在叫社区)是我起步的地方。居委会给了我最初的人生历练,陆阿姨和许许多多退休工人是我最好的老师。居委会是我的学校和娘家。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居委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老上海地图,标有潭子湾。当年的“万年桥”,后来叫“天助桥”,桥下是天助里居委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谢谢观看!</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