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i> </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i> </i></b><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i>集体户的儿子</i></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22px;"><i></i></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九七四年,邻村生产队又新来了一个集体户,奇怪的是这个集体户的知青们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已经呀呀学语,长的虎头虎脑,非常惹人喜爱。可是,社员们观察了好长时间,愣是没看出来这孩子是谁的,谁才是这孩子的亲爸亲妈,因为这孩子管所有的男知青都叫爸、管所有的女知青都叫妈,无论问他(她)们谁都说是自己的儿子,这着实引起了人们的好奇。有好事的社员故意问那孩子“谁是亲爸亲妈呀?”那孩子会非常逗人地指着问他的人:“你是—— 亲爸亲妈!”引来一阵哄笑,闹得问的人哭笑不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据说有两个女社员还故意晚上到集体户坐着闲聊,想看看这孩子和谁睡,想以此来判断这孩子的亲妈到底是谁。可是她们看到的更是让她们犯糊涂,一到了睡觉前,那小男孩儿会像小兔子一样在炕上蹦来跳去,嘴里不停地嚷嚷着:我要跟这个妈妈睡—— 跟那个妈妈睡—— 根本没个准地方。而且那些男知青也会有人过来喊:“儿子,跟爸爸走,今晚跟爸睡!”结果到了那屋也还是一会儿钻到这个被窝,一会儿钻到那个被窝,直到累了困了便在知青爸妈们的呵护下睡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天知青们下地干活,小男孩儿会跟着轮流做饭的知青在集体户里,别看他小,还蛮勤快,还能帮着做饭的抱抱柴、干点活,尽管他帮不上什么正经忙, 有时候还会添乱,不过有他在身边转来转去,也增加了不少乐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时候这小男孩不愿意老实呆在集体户里,嚷嚷着要跟着知青爸妈们到地里去,没办法也只好带着他,任他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知青爸妈们会不让他离开视线,确保不会出什么事。队长和打头的后来也都没办法,逐渐习惯了,因为社员们也都非常喜欢这个淘气的小男孩儿,有时候干脆就让一个体弱的知青留下来专门看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是,也有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有一天小男孩儿正在地头跑着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非常好奇地注视着地面,又突然蹲下身去伸手抓起了什么,没想到他抓起的是一条蛇,那条蛇紧紧缠住了他的胳膊,又回头咬到了他的手,疼得他大声哭叫起来。这下可把知青爸妈们吓坏了,他们都急急忙忙跑过去救小男孩儿。还是生产队打头的有经验,他把蛇弄了下来,又用嘴吸出了孩子伤口的血,然后告诉知青们说:“咱们这嘎达的蛇没多大毒性,去卫生所包扎一下就没事了。”结果当场吓哭了三四个女知青,都边哭边喊着:“儿子你别哭,妈妈来了——”社员们还是没看出哪个才是小男孩儿的亲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结果是整个集体户的知青爸妈们都不干活了,几个男知青轮流背着小男孩儿往卫生所跑,直到孩子包扎好,医生告诉他们说孩子没事,这才都放下了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后来集体户的知青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城了,最后这个集体户里只剩下一男两女,那男的就是集体户的男户长,两个女的是因为家里的父母多多少少有点历史问题,直到这个时候还没得到返城名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位男户长为人特别老实本分,其实公社早就给了他名额可以返城了,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总是主动先让给别人,并且告诉公社负责知青工作的助理,他要最后一个离开集体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剩下的两名女知青,一个名叫苑文娟,另一个叫程杰(请理解文中略去了真名只用了姓氏),这个苑文娟多愁善感,看上去身体不算太好,再加上集体户里的知青们都返城了,她常常偷着哭鼻子。而另一个程杰是一位平日里很有主见,又很有才气的女孩儿,只是因为家里父母的历史问题,害得她不大敢多说话,平时也不太露风头。这个时候那个小男孩儿还在她们的身边,由此社员们推测这两个女知青肯定有一个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可是从孩子的长相上还是看不大出来哪个是他的亲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天,一位外户的男知青专程来到这个集体户看程杰,他和程杰在城里是邻居,这天他还特地给程杰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程杰知道这个人因为在公社组织的一次知青们听忆苦思甜报告会的时候带头喊起了“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口号,引起了公社领导的注意,后来发现他还挺有组织活动能力,便将他调到了公社。他这次来是想劝程杰能够留下来,并且说他能想办法把程杰安排到小学去当老师。可是看上去程杰对他并不那么热情,还明确地告诉她说她不想当老师。临走这个男知青只好留下一句话,让程杰好好考虑考虑,他会等着她的回话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个男知青走后,男户长和苑文娟也劝过她,说可以考虑一下这个选择,因为回到城里安置的工作也未必都那么可心。可这个程杰似乎另有想法,只是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死死盯住男户长不做任何回答。在一旁的苑文娟似乎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终于有一天他们三个人一起拿到了手续,可以返城了。在他们临走的那天,那个男知青来送程杰,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中有几分留恋和不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故事讲到这儿应该说出真相了,原来这个小男孩儿是苑文娟的,那是在她下乡之前,因为家里的亲生父亲早年病逝,母亲后找了一个解放前曾经上过黄埔军校的继父,她的这个继父脾气很坏,一不顺心就会打骂她,她有的时候会跑的邻居一位好心的大婶家哭诉,而那位大婶有一个年龄比他大一点的长的很英俊的儿子,对她非常关心体贴,慢慢的让她有了相互依靠感。可是后来这个小伙子应征入伍要当兵走了,在他临走前她们依依难舍,就在这个时候偷吃了人生禁果。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部队的一次工程施工事故夺去了这个小伙子年轻的生命。听到这个消息让她悲痛欲绝。她的母亲和那位好心的大婶得知她已经怀孕的消息,劝她把孩子做掉,可是她却异常坚决,一定要为了她所爱的人生下这个孩子,并且表示无论怎么艰难,她也要把孩子抚养长大,以报答她所爱的人。最后,她在农村亲戚家生下了这个小男孩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动员,她们这个集体户是由同班同学组成的,集体户的男户长就是她们的班长,而这位班长恰恰又是这个苑文娟失去男友的最亲密朋友,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便暗暗下决心这辈子要替好朋友照顾好苑文娟和这个孩子,所以他特别为苑文娟着急,因为他们要下乡的时候已经听到一些消息,说有通过招工、考试、顶职、独生子女、身边无人、工农兵大学生等名义返城的可能,如果今后真的有这样的可能,他最担心的就是苑文娟有了孩子就可能很难有机会抽回城里了。为此,这位班长在组成这个集体户的时候,对所有户里的知青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为苑文娟保密,不能让当地人知道这孩子是她的。后来是程杰帮着想出这样一个办法,让这个孩子管所有的男知青都叫爸,管女知青都叫妈,才一直瞒到最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然而,苑文娟面临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她回到城里安排工作没几天,就感觉到身体不适,经常发高烧不退,因为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去省市大小医院都没能看出什么原因,最后集体户的同学们凑足了路费送她去北京大医院,也依然没能治好,眼见着她在病痛中经受着煎熬,同学们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她病倒的那些日子里,男户长和程杰一直在她的身边精心护理,突然有一天苑文娟把户长和程杰叫到身边,说:“看来—— 我好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谢谢——谢谢你们俩对我和我的孩子的照顾——”然后又艰难地伸出颤抖的手,把程杰的手放在户长的手上,说:“我——看得出来,程杰对你有感情,只是——她藏在心里,我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们俩能够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一定要像对待你们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样——对他,我会在下辈子当牛做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户长和程杰已经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说到这苑文娟已经筋疲力竭,气喘吁吁,她回头叫过来自己的儿子,对他说:“儿子—— 快——叫亲爸亲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孩子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话,先是贴紧妈妈的脸,大声地哭喊着“妈妈……”当他看到妈妈慢慢闭上了双眼的时候,竟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妈妈、妈妈——”程杰赶忙把他紧紧抱着怀里,孩子又抱紧她大声哭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那孩子的哭声让人听着心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苑文娟被安葬在一座小山上,面向能够看到远方她失去的男友安葬的方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个集体户的儿子在户长和程杰的精心培养下茁长成长,告慰着她们的在天之灵……</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