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缘去缘如水

越鸟南枝

儿子一个人在外打工倍感孤独，无聊中养只猫来排遣内心的寂寞。春节回家，告诉我把小猫咪带回来了，满屋子找均不见踪影。走进儿子房间，发现被子中间有个凸点，掀开被子一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咪正惊恐地瞪着我。

整个假期的陪伴，这小东西也不认我这个主人，天天粘着儿子，睡儿子房间，撵儿子的路。在网上一查，得知这就是中华田园猫的特性，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春节过后，儿子又带着猫咪出门打工去了。过了几个月，他告诉我猫咪长大了，发情了，吵得人不得安宁，无奈又买了只土耳其小雌猫来给它作伴。“五.一”假期，我和老婆去看望儿子，一迈进他的出租屋，便看见这只纯白色的小猫咪，它既瘦又小，长得奇丑无比，看着怪可怜的，于是走过去哄哄它，或许是缺少关爱的缘故吧，这小猫咪跟我特亲近，一个劲地对我撒娇卖萌。一问儿子，果然如此，中华田园猫的待遇是睡在他的房间里，而这只羸弱的小猫咪却只能孤怜怜地呆在客厅里。

长期打工也不是办法，经做儿子的工作，让他回家乡发展。伴随儿子的归来，这两只猫咪顺理成章融入了我的家庭。从此，我们夫妻俩便过上了养猫的日子，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查看碗里是否有猫粮，缸里是否有饮用水，沙盘里是否有粪便。它们每天吃饱喝足，便不停地在楼上楼下散步、嬉戏打闹。下班回家，只要一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便一前一后欢叫着跑下楼来迎接主人，两个小可爱的到来使我这家里充满了生机，就如同多了几个孩子似的。

伴随冬天的来临，气温逐渐下降，原先的猫窝已不能抵御冬天的寒气。大猫固然是龟缩进儿子的被窝里，而这只小猫咪则赖在我们的房间里不走了。晚上我们一进去，小家伙便欢跳着钻进被子里，有时我们稍睡晚点，它便蹲在三楼的护栏边不停地叫唤，催促我们上床。日久天长，听不到猫咪的呼噜声，我这觉都睡不安稳了。

听别人讲，猫的记性不好，走出家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为了让它们熟悉周边的环境，我特意放它们出门。起先，这俩家伙挺胆小的，只敢在门口活动，慢慢地胆子变得大起来了，一开门便欢欢喜喜跑到房前屋后的巷子里玩耍。有时还会撵家人的路，一天老婆出门上班，忘了关车库门，小猫趁机跑出去了。中午下班回家左找右找不见小猫的身影，才发现它丢了，夫妻俩在小区内找了若干遍均不见踪影。晚上，儿子回来抱着大猫找，还是大猫发现它躲在屋后一辆车的挡泥板内。丢了一天的小猫又饿又怕，抓回来大猫还不停地用前爪拍打它，估计是在教训它吧。小猫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只是委屈地叫唤着，我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出面制止它。

有个周六的早上，我出门倒垃圾，小猫紧紧跟随，心想一小段路就抱着它去吧，刚丢掉垃圾，一辆大车从我身旁飞驰而过，把它吓了一跳，狠劲从我手中挣脱开去，跑进一杂物间，再不见出来。两天时间，一家人找了若干遍均寻而未果，认为是不可能再找到了。周一中午下班回家，见老婆和几个人正在家门前的一辆车上捣鼓，过去一看，原来是她与别人讲话，小猫听出老婆的声音，藏在汽车的发动机部位发出求救声。怕弄伤它，几个人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过去稍一用力便把它拽了出来。这猫因惊吓过度，拽出来的那一刻，使劲在我左手上抓了一把。经此难后，此猫再不敢跨出家门半步了。

小雌猫一岁的时侯发情了，交配两周后开始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个多月，大猫又发情了，公猫虽不像母猫那样叫得吓人，但吵闹声也一样让人不得清静。一天晚上，老婆未把车库门关严实，大猫乘机钻了出去。家人认为中华田园猫会开房门，智商高，胆子大，估计它玩腻了会回来的。老婆担心它在外面没吃没喝，特意把车库门留一道能出入的缝，并在门外放点猫粮和饮用水，发现每天都吃得干干净净，时间一天天过去，大猫却不见回来。一天晚上零点左右，睡梦中被小猫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惊醒，开灯一看，发现一只流浪猫溜进家里大块朵颐，小母猫虽力量悬殊，但仍挺着大肚子拼命抵抗。见我下楼，这只流浪猫才闪电般窜出门去。原来猫这种动物领地意识特强，为了自己的领地不受侵犯，可以舍命以挡。经此事后，晚上再不敢开门，正式宣布大猫的失踪。

按理说，母猫怀孕两个月才生产，可我家这只小雌猫两个月不足便产崽了。有个周末，几个朋友相约进哀牢山游玩，晚上回家又不见它的影子了，当天晚上找，第二天再找，均一无所获，我也就失去了寻找它的耐心。第三天下午，打开阳台门准备做饭，发现它疲倦地蹲在阳台的花盆上，那圆鼓鼓的肚子瘪了下去，方才反应过来，于是赶快给它加水添粮。听老人讲，猫有躲起来产崽的习惯，崽小的时候，人不能去看，人一旦看见猫崽，猫妈妈便不要孩子了，知道这些，心里也就释怀了。

产后的第三天夜晚，下起了大雨。老婆听到猫在楼道里上下跑，还有猫崽微弱的嘶叫声，老婆让我起床看看，打开灯见猫妈妈正叨着一只崽下楼，快速放进房门外的猫舍里后，又匆匆赶上楼去，不一会儿又叼下来一只，然后才钻进猫舍给猫崽取暖，喂奶。我打开手机电筒用手扒着数数，一共四只。三只白的，一只花的，因其中的两只头上各有个斑点，便起名大花、二花，纯白色的就叫小白，有花纹的像早产儿，营养不良，得名瘦巴。

这些小猫崽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可爱极了。几天后，猫窝就容纳不了了，又铺块软垫，把它们移进房里。十多天后，这些小可爱便能爬上榻榻米床了，在床上溜来溜去，互相打闹，快乐无比。起初还担心它们在床上屙屎撒尿，几天过去了，也不见点污迹。才发现猫这种动物确实讲卫生，大小便均解决在沙盘里。那段时间，我完全陶醉在养猫的乐趣中，每天与它们玩耍，拍小视频晒养猫的快乐生活。知道我家有猫崽，亲戚朋友有小孩的，纷纷到家里认养，两个月后，把长得最可爱的大花二花送了出去。

母爱是天生的，猫也如此。送二花时，老婆当着猫妈妈的面，捉住二花，让亲戚带走，猫妈妈恋恋不舍追到门口，凄惨道别。此后几天，不理老婆，还对余下的猫崽看护得更紧了。大花送侄女，侄女是个细心人，还未来抱前便学了不少养猫的知识。抱猫那天，把大花放进猫袋里，一个劲的与猫妈妈讲道理，临走了，还要大花与妈妈和妹妹们道别，看得出来，猫妈妈的反应没有先前激烈了，只是无可耐何地望着自己的孩子离去。为不再伤猫妈妈的心，我们决定剩下的两只就不送人了，让它们给猫妈妈作伴。

转眼又是一年，两只小猫发育成熟，三只雌猫接二连三发情，吵得家人几乎没法入睡，不少邻居也上门提意见。没办法，只能联系兽医帮忙做手术了，但问了几个都说只做公猫，不做母猫。其中的一个兽医问送不送人，若送他要两只。吃够了猫叫春的苦头，只能忍痛割爱，把猫妈妈和小白送给他，顺带附送够娘俩吃用几个月的猫粮和猫沙。初送那段时间还有点不适应，隔几天就要打个电话问问猫咪的情况，听说一切皆好，这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倒春寒来了，气温骤然下降，老婆提议去看看这娘俩，一问兽医说猫养在深山基地里，下雨车上不去，只能作罢。隔一段时间又问他，说小白跑丢了，猫妈妈还在，老婆开始后悔把娘俩送他了。

这几只猫中，要数瘦巴吃的苦最多了，因为它弱小才一直舍不得送人。5个月大的时候，吃进一团麻线，没法吐出来，眼看就要死了，只得把它送去做手术；手术完后，又感染猫瘟，不得不让它再住几天院；一岁多的时候，怕它再次发情，又送进宠物医院绝育，刚把它接回家，因吃的太多，一吐把伤口挣开，肠子都掉出来了，及时送进医院，才捡回一条命。绝育后的瘦巴更依赖人了，老婆退休居家后，与她形影不离。

2022年6月22日晚上七点左右，老婆出门倒垃圾，瘦巴追着出去。她丟完垃圾又接着出去玩，直到十点多才回家。打开门不见瘦巴来迎接，始发觉不对劲，于是楼上楼下找，小区附近找，凌晨一点多再出去找，始终不见瘦巴的影踪。第二天，又打电话询问猫妈妈的情况，想把它接回来，告知十多天前也丢了。至此，家养的六只猫，除送亲戚的两只外，均全部宣告失踪。

回到家里，再也见不到这些聪明可爱的小精灵，心里空落落的，眼前时不时会浮现出它们熟悉的身影。有时我会通过臆想来判断它们的结局，中华田园猫长得威武霸气，勇猛好战，估计它已成为一群流浪猫王，乐不思蜀了；土耳其小母猫和它的孩子小白，虽然先后失踪在深山里，但它们母子俩毕竟有个伴，相互配合捕猎温饱应该没问题；小瘦巴尽管胆小体弱，也算成年了，流浪在城市的角落里捡点残羹剩肴相信也能活命，遗憾的是早知道它会丢失，当初何必给它做绝育手术呢，害得它一生都享受不了当妈的滋味。

花开花落花归尘，缘来缘去缘如水。我感恩生命中的每一次遇见，每只宠物都将是一个人生命中的过客，它带给人的欢愉毕竟是短暂的，是它们的到来，缓解了我工作繁琐的身心疲惫，是它们的到来，让我的家庭生活充满了开心快乐。因为有缘，才能相守，因为缘尽，终将离去。忘不了，它们每天清晨催我起床到厨房里观看蟑螂尸横遍野的战功；忘不了，它们把钻进车库里的小蛇打死叨到客厅的地毯上要我褒扬；忘不了，它们把抓到的每一只小鸟摆放在地毯上向我炫耀……

回顾两年来的养猫生活，是一段曾经拥有的甜蜜幸福，更多的则是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淡淡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