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花读书——酸酸酢浆·灵灵芳草

林舒

　　紫红的花，翠绿的叶，柔弱的花茎承载不了花的重量，随着风势向着阳光生长，一株小花可以优雅，几万株紫花可以云蒸霞蔚。只要有泥土和阳光，就能灿烂整个世界！——典雅而不矜持的酢浆䓍。

酢浆草花色不仅有高雅的紫红色，而有九百多个品种，以紫红、黄色、白色常见。紫色酢浆草因其艳丽的色彩备受宠爱，五枚花瓣呈车轮状，聚伞状生长在茎枝的顶端，盛开时如紫色的绸缎浮游在绿毯上。细究那枚花瓣，深紫从中向外弥散开来，由深而浅，由浓转淡，几支深紫的条纹突显，使花瓣立体感更强。深黄色的花蕊萌萌被一团紫环抱，尤如美人之颜浓淡相宜。

酢浆草来自亘古年代，朵朵紫色的小花像小喇叭，向着阳光吹响夏日的号角，因循昼夜的节律一开一合，白日盛开而夜晚含羞闭目。招蜂而不引蝶，美丽而不轻佻，色艳而不庸俗，低调而不张扬，倚仗夏日斗春艳

　　我认识酢浆草其实是缘于少时，那时候的我们，根本就没有读书的压力，星期天、节假日，宿舍楼里的四五十个孩子们，基本上按照年龄层次分成三五群，山野、溪边胡天胡地的只是一个玩字。那时候，一个就读于梧高的大哥哥，在溪边就曾经为我们一帮小不点，现场上了一节酢浆草的＂科普课＂。后来，大哥哥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听说和李总理还是同寝室的同学呢。

那时的我们，真的应了＂牛吃牡丹，不知花同草＂的那句俗语，根本就无惜花赏花的心思，觊觎的是植株下那晶莹、透亮、白皙、鲜爽爽、脆生生、水灵灵，手指粗细型如袖珍萝卜似的果实。

酢浆草又叫三叶草，两广人更是根据它的味道给了它一个带味觉的名字——酸味草。多年生草本植物，多分枝。叶互生，掌状复叶有3小叶，倒心形，小叶无柄。花黄色，喜向阳、温暖、湿润的环境，抗旱能力较强，不耐寒。现在栽培的品种甚多。

其实酢浆草根本无需刻意种植，更无需打理，只要有一粒种子落下，哪怕是风，还是你脚下的泥，或者你移栽随便什么花时，土壤里携带而来的种子，只要有一粒，它就扎下了根，且繁洐生息不止，来年就会一簇，一丛。生命顽强的酢浆草尤其适合作为地被植物大片栽种，阳光晴好时，花开似地锦，连绵不绝。阳光能到的地方，酢浆草就能盛开得如火如荼，小小的，紫色的，红色的，漫布于街头巷尾。也有零星在树根处，绿道边，还有的，索性就随意畅兴地开在各色的草间，花旁。一朵朵或紫，或红的小花，迎风招展，在春日的万千繁华喧嚣中，寂静，淡定，犹如一位颇具书卷气的窈窕淑女，在滚滚红尘里脱俗着，妩媚着，风情着，坚韧着，花开勃勃而灿烂。

酢浆草虽是野草野花，但它的美丽和魅力，却一点也不逊色于你精心刻意培养的各色家花。尤其紫色的酢浆草，也是我最喜欢的，小小的，紫色的五片花瓣上布满脉络状线条，让花朵更显得精致而唯美，秀巧而玲珑。尤其明丽的阳光下，它们一片片，一丛丛，像一颗颗紫色的小喇叭，开在绿叶丛中，特别耀眼，动人。

我除了喜欢酢浆草花开的美丽之外，我更欣赏的是它给点泥土就生长，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态度。想来花人一理，生命历程中都经风也经雨，遭逢暗淡也是不可避免。

所以，我一直觉得，人也该像花儿一样，既然生命一场，就该秉持点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不畏风雨暗淡，给点泥土就生长，给点阳光就灿烂——就这样坚守着，也坚韧着，开复落，去还来，生生不息，蓬勃灿烂。

酢浆草并不罕见。路边花坛里，或者家中的花盆里，都不免看到它。柔柔小小的，总是长在其他花草的枝叶下面，一根根细线撑起心形的伞盖，小伞连成一片，把枯黄的土壤妆点得生机盎然，把给它遮荫的植物衬托得像参天大树。

一般来说，繁殖能力超强的，自己的生命力往往不强。可酢浆草偏偏不是，它自己的生命力就顽强得要命。种子跳到土里，要不了多久，就会看到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然后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那根细细的茎把三颗心的小伞越举越高，像是一个不顾生死也要在山坡上把旗帜高高举起的战士。

有时候我会替它担心，那么细的茎能承受叶子的重量吗？可是它分明一直好好的。不光撑得起来，还随心所欲地转动。哪边有太阳，它就转向哪边，总是让叶子迎着阳光。到傍晚或者阴天，三片叶子就会随着光线耷拉下来，背对背贴在一起，像是拦腰切了一半的杨桃。等到第二天阳光初现，叶子就又精神起来了。细细的茎，又开始托着叶子去追逐太阳。即使是象这几天台风加连续的暴雨，我也一点都不担心。酢浆草会将它的小伞合拢着，纤细的身躯顺着疾风弯曲。但不要紧，大不了躺一会儿，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酢浆草仍然会生生不息。

我无意间似乎又读懂了什么，其实，太多时候，不折不屈故然是一种境界，但是，柔软的坚强不也是一种生存的诀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