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阿里艾罗峰，2022年6月5日-6月23日

冯毅

经常有人说，“过程比结果重要”。可是，没有一个目标，过程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下面记载在没有路线图，没有地图，更没有gpx轨迹的情况下，我5次尝试从海平线去登一个山峰。

2022年6月4日经过近20小时的颠簸到达了目的地：木头岛（Madeira)。可能大多数人头一次听说过这个地名，但许多足球爱好者一定知道C罗。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他12岁之前在这里开始了职业足球生涯，之后离开木头岛去欧洲大陆崭露头角。木头岛的国际机场以他的名字命名；当地也有他的博物馆。

丰沙尔是木头群岛自治区的首府，和岛子上其它大多数居住区一样，依山傍水，满目皆翠。虽然是岛子，丰沙尔商业街非常热闹，各种饭店、咖啡厅比比皆是，随便就可以坐下来要一杯bica（当地对浓缩咖啡的称呼），然后让时间慢慢地流淌。

阿里艾罗峰（Pico do Arieiro）是岛上的第二高峰，海拔1814米。在没来之前，看过它的一些图片，层岚叠翠，险峻瑰丽，因此有计划攀登。

6月6日：第一次尝试。登阿里艾罗峰是岛上的一个著名旅游项目，我不想加入的原因是这个项目用游览车把游客运到山上，直接走完最后100米的路。我的计划是从海边一直走到顶峰。这一天我从酒店（距海水0.37英里）开始，目标是圣母教堂（约2英里，1700英尺爬升）。圣母教堂是我设计的登阿里艾罗峰的必经之路，它位于山坡居民区与山顶森林的边缘。

按照google map沿着街道一路上坡爬升600多英尺、一个多英里后遇到公路桥，过了公路桥，下一个英里沿着街道需要爬升一千多英尺。

这条把教堂与城区连在一起的街道叫火车街（Rua Comboio)，火车街直上直下，因为在上个世纪这里是通往山顶的火车线路。火车在1893年通车，全长2.4英里（3.9公里），终点海拔2788英尺（850米），后来因乘客不足于1943年关闭。

离教堂不远的地方遇到当地的最著名的旅游项目之一：木犁。游客坐在木犁下滑一个半公里。我喜欢木头岛，但对木犁不敢恭维，很难想象会花费20-45欧元让别人推着自己。

两英里后到达圣母教堂，奥匈帝国的最后一位国王长眠于此。查理1887年8月17日出生，1916年接任奥地利皇帝和匈牙利国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经多次试图结束战争，战后1918年被流放到木头岛，一年后病故，2004年被罗马天主教皇封圣。

第一次探路结束后，决定参观附近的宫殿博物馆，有两个意外：这里没有堂皇的宫殿，而且展品都是在户外花园。

似曾在佛罗伦萨见过？

木头岛上的思想家？

不知道来自东方、还是西方？

这个塑形的出处是明了的。

博物馆走完，归途沿着火车街一路下坡跑，发现火车街延伸到困难街（Rua das Dificuldades),然后左转再跑0.4英里就是我的住处。第一次探路圆满结束，找到了通往圣母教堂的最佳路线。

这是第一次寻找阿里艾罗峰的轨迹。

6月15日:第二次尝试。这天沿着上次探好的路线一直走到圣母教堂。过了圣母教堂，多次问路，但始终找不到山路，只好顺着公路向上。

虽然云雾笼罩山路，山下却阳光灿烂。木头岛多有区域小气候。

一路上要躲避来往的汽车，路边没有人行道；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山路，不管去哪，走上再说，起码不用再担心来往的车辆。

后来才知道这是19世纪葡萄牙国王下令修的跨岛公路，可以想象当时马车的轱辘滚在石头地面的声音。它的大名是“皇家大道23号”，总长105英里（170公里），爬升26246英尺（8000米）。

这条“山路”两公里后延伸到汽车公路，发现对面有一个山路崎岖婉转，神使鬼差走上这个不知到去哪里的山路。

最后，这个山路把我带到山顶，山峰的名字再普通不过：“高峰”，海拔1129米。

高峰另一侧的山路消失在云雾中，我决定返回。

沿着刚才发现的“皇家大道”跑下来，一直到一个三岔路口。

在这个路口发现“皇家大道23号”的另一端（沿着石墙）。这一带的地名叫“战地” (terreiro da luta)。木头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德国战舰轰炸，建于“战地”的和平圣母塑像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这里也曾经是火车的终点。

这一段“皇家大道23号”的道名是“山城大道”（camino de monte)，路边的山水被送到居民区供灌溉之用。

走下皇家大道，惊喜之中，又见圣母教堂。

到此，一路大坡向下。

路上坐下来享用一欧元一杯的Chinesa (咖啡加奶）。

过了下方的桥离海边只有1.37英里。

至此，探明了从海平线到高峰的最佳路线，图中左侧分叉的路线是我走的汽车公路（去程）；右侧是我走的“皇家大道” （回程）。

6月19日：第三次尝试。3天后又向阿里艾罗峰出发。从1月31号大道，右手上困难路。

困难路延续到火车街，右手有一个黄色的老建筑物，后来我的葡语老师告诉我那是当时的火车站。

一路上不必再为找路费心，起码到高峰。这是皇家大道上的十字架，过去和今天它都保佑着行人。

皇家大道的前方，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蓝天。

皇家大道和公路的连接处，气候变化，但对过通往高峰的山径仍然清晰可见。

在接近高峰时看到了彩虹。

又见“高峰”。

这一次可以看到高峰另一侧的山路伸向前方。

沿着山路，在彷徨的时候，幸好遇到一家人，男主人操着英国口音告诉我，一路向右，会走到通往阿里艾罗峰的山路。果然，在这里遇到路牌，离阿里艾罗峰尚有7.2公里。

随着山径升高，雨雾也越来越重。路上再没有遇到行人。

最后来到距阿里艾罗峰5公里的地方。

雨雾吞噬了山径。

我没有带雨裤，虽然换上雨衣，但仍然感到风雨的寒意；雨水和雾水挂在眼镜上，遮蔽了视线。我决定返还，把最后5公里留给下次完成。返回前，爬上旁边的一个小峰，来到一个山顶平地，它叫chão do lago （湖地），后来知道这里经常有公共聚会。

真想知道没有雨雾，这里是什么样的景色。

回来的路上一切顺利。这一次探明了阿里艾罗峰5公里之前的路线。

6月21日：第四次尝试。今天准备登顶阿里艾罗峰，因为上午10点上课，凌晨三点开始，以便有可能准时进入教室。从海边的一个饭店开始。

丰沙尔还在睡梦中。路上除了城里街道上遇到一个同蟑螂说话的人，没有见到他人。

一路上仍有雨雾，过了离顶峰5英里的路标后，雨雾减少。夜中有几个地点看不到路标，但没有花更多的时间就找到它们。最后用四小时零九分登顶。

顶峰的能见度很差，别说看日出，身后的建筑物都看不清。

真想知道附近景色到底是什么样子。

顶峰有10多个人，他们都是乘车上来的。

在顶峰标志牌前留影。

上山是黑夜，下山天色已亮，雨雾漫漫散去。

远处似乎天晴，那一边的山径若隐若现。

在花树中奔跑有一种极为惬意的感觉。

又见高峰，这一次，看到了大海。

也看到了城市。

下高峰时发现木头岛上的野花。这种花在家里试着种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10点差15分赶回酒店，5分钟洗漱，5分钟走到学校，准时进入教室。至此，从海平线登顶木头岛第二高峰的路线已经完全探明！

6月23日:第五次尝试。上次虽然登顶，但不完美，由于需要上课，没有返回海边的起点；山上的云雾遮挡了视野，也没有机会看清顶峰的模样，必须重返。这次起点选择了伸延到海里的灯塔。

1:16pm从这里出发。

1:28p m到达困难路。

1:19到达老火车站进入火车街。

1:44pm到达高架桥下，行程1.30英里，爬升600英尺。

过了高架桥是不间断的大爬升，2:16pm到圣母教堂，这一段一英里左右，爬升近1300英尺，总里程2.44英里，累计爬升1894英尺。木犁站的起点在圣母教堂。

2:29pm 到达皇家大道在Monte的路口，累计爬升2278，行走2.76英里。

2:46pm走完第一段皇家大道，隔着马路是第二段皇家大道，累计爬升2778英尺，里程3.49英里。

2:56pm走完第二段皇家大道，隔着马路是通往高峰的山路。累计爬升3151英尺，行走3.8英里。

3:11pm又一次来到高峰，爬升3646英尺 里程4.3英里。

大海啊，大海

3:22pm到达Ribeira das Cales路标，这一段是爬升最少的，到此累计爬升3810英尺，行走5.16英里。

离阿里艾罗峰尚有7.2公里，200米有一个酒吧。

“棚屋” （Barracão ）酒吧

穿过酒吧的停车场和马路，对面是通往阿里艾罗峰的山径。

从此需要看紧路标。

路上有两个小桥。

通过仅有的一片高树林。

这次看清楚了上次躲在云雾中的山溪。

远处的山岚和山溪也显出。

登上这个山头后是5公里标志。

木头岛的山有众多小气候，几次到这里都细雨绵绵，地上也是泥泞不堪。

4:02pm，第三次来到5公里路标，爬升5322英尺，行走7.61英里。

离开5公里路标后要下到一个谷底，跨过小溪。

然后一路爬升到一个平地；这里，云正在飘过来。

路上决定绕一段路去“雪井”（poça da neve）， 4:50pm到达，爬升5650英尺，行程8.5英里。一个英国家庭1813年建立了雪井，目的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在这里制造冰块，然后用皮囊运下山使用，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电冰箱。

poça da neve 下来接着走阿里艾罗峰的路线。

山路两侧的鲜绿的蕨类植物被黄花取代。

漫山遍野的黄花宛如仙境。

终于看到顶峰的标志！

5:18pm第二次到达这里。爬升6393英尺，行程9.72英里。

用时3:59:16。

这次峰顶标志清晰展现出来。

这是第四次尝试时照的。

仍然有云，但山顶路径可见。

顶峰的山径穿过悬崖峭壁。

这里夸张一点可以被形容为刀刃般的山脊。保护锁链外是万丈深渊。

相信每次到这里来都会有不同的景色，因为云的变化。

发现了这个路标，由此可以走到木头岛的第一峰：如意佛峰，还有7公里的路。

这里通往如意佛峰，但云帘低垂，在这里止步，来日一定从海平线直奔木头岛第一峰。

在峰顶的饭店用了西红柿汤、比卡、和蛋挞。然后，6:20pm，关上手机，绝了照相的念头，一路跑向大海…

8:35pm又一次来到灯塔。

从大西洋到阿里艾罗峰，终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