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梅村旧事之二 作者:宋晔

萍水相逢

<p class="ql-block">朗诵:萍水相逢</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梅花桥与梅花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南北东西两路头,梅花桥下水悠流。</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人家几处临春涨,烟树千重锁暮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往事已随芳草远,旧游空对夕阳休。</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年来多少沧桑感,都付寒潮自去讴。</b></p> <p class="ql-block">  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梅花桥与梅花街。据说泰伯性喜梅花,曾在梅村广植梅树。然而那时梅花桥畔与梅花街旁并没有梅花。我都不记得此前自己是否见过梅花,有一阵子梅花桥堍有一个卖梅花糕的小摊,我一直以为这糕是因桥得名,只有梅花桥有卖。后来在其它地方见到梅花榚,还讶异了许久,全然不知道这糕是因为形似梅花而得名。早期的梅花桥,并没有栏杆,两边相对拾阶而上,最高处是几条长石架成的桥面,长石并不平整,两人相对交错而过,就让人胆战心惊,生怕脚一滑就跌入河里。后来修建了有栏杆的水泥桥,虽然安全了,但缺少了水乡的韵味。电影《二泉印月》曾在此取景,也只是透过桥洞拍驳岸,没有桥面的镜头。</p> <p class="ql-block">  梅花桥两旁的驳岸,经常有一些氓船停靠。“氓船”是土话,就是以船为家的船民。大人常常吓唬小孩说,再不听话,就要被氓船上的人抓去了。估计以前有氓船拐卖小孩的现象,但我上小学那个年代,绝对不会有这种现象,大人甚至放心我一个人坐车去无锡城里。但听多了氓船上人拐卖小孩的“恶行“,自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每天午饭后回学校,路上总要捡几块石头,站在梅花桥头,把石头投向氓船。通常这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多的是在船旁溅起一些水花。但熟能生巧,经常的练习,准头也有提高,一次氓船上的人正在做饭,在打开锅盖的一刻,石头不偏不倚地投入了锅里。这下子激怒了船主,他跳下船就往岸上赶。我并没有迟疑,撒腿就跑,却犯了战术上的错误。本应该回头往家跑,但学生不应迟到的责任心,使我往学校方向跑去,这样就会经过氓船停靠的驳岸入口。也许是班里跑步第一给了我错觉,也许是熟悉道路给了我勇气,当我直行右拐,跑过梅村幼儿园,穿过小弄堂来到梅花街上时,往后瞥了一眼,发觉受害者正站在驳岸口四处张望,离我总有二、三十米远,发现我后,骂骂咧咧地追了上来……从这天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赛跑,应该分成年组与少年组,否则是不公平的。后来一次地区组织的小学生公路赛,也验证了这个道理,虽然我以班级第一的水平出赛,但被高年级同学甩得连影子都不见,连前20名都没进……总之,在跑到泰伯庙门口时,船主追上了我,揪着我的红领巾,撕下了我肩膀上二道杠中队长的标志,嚷嚷着要去学校见我的老师。他大概不知道红领巾是烈士鲜血染成的,也不知道那个年代,入少先队的不易。那时小学毕业而不是少先队员,是很平常的事。反正,他扯着我的红领巾,毫不珍惜,拖着我向学校走去。我有些慌张,虽然自己与“拐卖”分子做斗争是正义之举,但扔石头进人家的饭锅,总觉着底气不足。这时候来了一位救星,一个路过好心中年女子劝受害人算了,不要跟小孩子计较,这才得脱险境。本来是个挺好的结局,没想到放学回家后,就被外公揍了一顿。原来那“好心人”已经抢先一步,来外公家报告了我的事迹。</p> <p class="ql-block">  我不认识那个“好心人”,也没有印象以前在哪里见过。但外公、外婆在梅村镇上算是名人,这大概缘于外公年轻时生意的成功,也许缘于外婆的善良,再加上子女的成就,以致于梅村镇上认识这一家人的极多,连带我们这些小辈也被别人记住。“名人”的自由度总要受些影响,干点出格的事都会被人告到家里……外公、外婆年长的三个子女,都是教师,年轻些的舅舅阿姨们赶上文革,没有大学上,但通过自身的努力,也都当上了国家干部。这在梅村镇上,地位相当于古代的“一门三翰林,兄弟同进士”,特别是二舅舅在国防科技大学,虽是教职却有军官头衔,后来升至将军,更因为表现杰出受到当时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接见,就象是“御赐黄马褂”了。这样的家庭,竟然有人告上门来,自然要“家法”伺候。</p><p class="ql-block"> 从外婆家过梅花桥,拐两个弯就是不长的梅花商业街,不长的小街,集中了生活所需的所有店铺。酱油酱菜店、肉铺、杂货店,还有两家只在秋冬开放的羊汤馆。杂货店的门前,有一条长长可以避雨的宽廊,早市的菜场就在这里。上学时,要穿过这闹市,中午放学,菜场就散了。偶尔在这里可以捡到遗落的一、二分钱。模糊的记忆里,那时的一分钱,可以换两块硬糖,或者三片草梅片。</p> <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时间,天天和哥哥去羊汤馆喝羊汤。那时我病后初愈,身体虚弱,母亲认为我需要喝点羊汤补补身子,于是每天怀揣着母亲给我的几角钱,去梅村中学等哥哥放学,然后一起去喝碗羊汤再回家。所谓羊汤,里面还是有几片羊肉的,撒上葱花和盐,味道鲜美。梅花街上面对面有两家羊汤馆,味道并没有什么差异,我们偏爱去一家有门帘可以遮挡寒风的馆子。</p> <p class="ql-block">  二〇〇八年冬与父母重回梅村,其中一家羊汤馆已经发展为有名的“蔡阿水羊肉大酒店”,我不清楚这家店的前身是否当年我们爱去的那家。再次在大酒店里喝羊汤,却再也没有当初小作坊里的好味道。二〇〇八年的河东湾没什么变化,除了老宅被新主人加盖了两层楼,失去江南民居的韵味。在村口井边遇到一中年妇女,惊喜地盯着我叫我哥哥的名字,哥哥和我还是有些相像之处。得知她是我哥哥梅村中学的同学,我诧异于她的衰老,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她是哥哥的同龄人。那时的城乡生活还是有差异的。现如今,拆迁后的她,应该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而二〇〇八年后的中国,日新月异,常让归国的我找不到回家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