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天 之 外

思想

纪念吕国强 <p class="ql-block">  在天之外还有什么?是没有来由的爱,是没有来由的恨,是匆匆而逝的生命,是迟迟不肯散去的魂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年分配集通铁路查布嘎工务段上班的,大部分是集通铁路沿线城镇招录的社会待业青年,经过短期培训就上岗了,从事的也是不需要多少科技含量的体力劳动。为了保证铁路的发展活力,集通铁路还从一些名牌大学招录了一些本科毕业生补充进来,有北方交通大学,有内蒙古林业大学。但,这部分人少的可怜,依稀记得查布嘎工务段只分配了3个,吕国强则是是为数不多的高材生之一,正八经的内蒙古林业大学路桥专业毕业生。其中两个目前已经是正处级管理干部,而,吕国强在他参加工作的第8年,死于一场车祸。</p><p class="ql-block"> 我是沿线城镇招录的社会待业青年的成员,也是这批人中少有的幸运者。因为我有比较扎实的写作能力和绘画能力,在进铁路上班的第一年年末就调进了段机关,在办公室任事务员,其实就是专职给段长写文字材料,还兼职段里的宣传工作,画海报、写大字块。吕国强要比我早上班一年,我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已经经过了基层工区的历练,进了段技术室任技术员。</p><p class="ql-block"> 因为岁数相同,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加之性格相近,年轻人之间很快熟络起来,他为人仗义,年纪比我稍长一点,我管他叫吕哥。因为趣味相投,又都在他乡异地工作,经常在一起喝酒,打牌,甚至一起打架。随着不断的交往,我越来越觉得,初中生和大学生的素质是根本没法比的,尤其是办事的章法几乎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一次我在冲动中打人后,自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而是吕哥轻易帮我化解了危机。</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周末。段里组织科室人员到镇里看电影,电影结束,回程时大客车出现了故障,司机下去修车,惹事的媳妇非要借机下车去购物,我知道司机有后台脾气火爆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便劝阻,无果,媳妇还是下车了。果然,几分钟后司机就修好了车,他上车打火就走。我叹息一下,没吱声,心说只能让媳妇自己打车回铁路了。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车门处的李冰说话了,他说先别关门稍等一会,嫂子买东西去了,还没上车。李冰也是新分配到段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年纪要比我们小几岁。他说的嫂子,也就是我那惹事的媳妇。其实惹事媳妇下车去买东西,这个司机是知道的。但他一边继续关门一边启动开行,嘴里还不停的冲李冰狂喷:我想关门就关门,我想走就走,你还能管得了,你还是大学生呢,啥也不懂... ...</p><p class="ql-block"> 满车的人没人吱声,都知道司机是书记的干儿子,没人招惹。李冰却羞的满脸通红,也不去座位,甚至头也不敢回,站在车门处看着窗外。当时吕哥不在,若在,可能就没有后续的事情了。我看看怀抱着的一岁大的女儿,冲司机喊道,停车,我下去。司机却轻蔑的说,停车?你们家的车?你想停就停?心里有点数没?... ...大客车是在运行当中,我没吱声。镇里到铁路地区并不远,只有10多分钟的车程,停靠后,李冰最先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扯了个谎把女儿交给同事先带下车。待车上只剩下我和司机后,冲上去对他就是一顿拳头。这是一个典型的嘴损人怂的家伙,几拳下去就认怂了,也没打怎么样,很快就被人拉开了,那个司机随后去医院住了院。</p><p class="ql-block"> 我没当回事,段长批评我的时候,我说我错了,但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揍他。</p><p class="ql-block"> 晚上吕哥听说了这件事找到了我。对打架这件事没做评价,却带着我买了些补品去医院看望被打的司机,还替我赔了好多好话,逼着我给司机道歉,我倔强着不肯。末了,吕哥掏了1000元给司机家属,说是医药费。弄得我直心疼,那可是两个月工资。后来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后来才知道,如果不是吕哥这番操作,这件事的后果难以预料,毕竟司机是本地人,而我则是外来户。后来我还知道,吕哥还因为这件事情找到单位的书记聊了很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后来又经历了很多事情,跟吕哥处的就像亲兄弟一样。记得有次投资失败,心情郁郁,和人打了一架,是吕哥把我送回家,半路上我抱着吕哥嚎啕大哭。吕哥有学历有技术有才气,在2000年调入集通铁路工务处工作,成为查布嘎工务段甚至是整个集通铁路基层单位调入集通铁路公司总部工作的第一人。他人去呼市工作,体弱多病的父母亲暂时留在查布嘎,而兄弟们有空就过去照看一下,我曾经两次遇到吕哥的母亲犯病,两次把阿姨背到医院看病,那时候相处的就像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吕哥遭遇车祸的时候是2001年。记一个休息日,遇到单位的人,告诉我:吕哥回来了,继而又说出了车祸在医院,忙匆匆赶去,看到吕哥躺在抢救室的病床上,身上看不到明显外伤,但鲜血随着呼吸不停的从口鼻涌出来。我了解到,吕哥,上午才回查布嘎,中午和几个弟兄在铁路饭店喝了许多酒,几个哥们觉得不尽兴又要到镇内去喝酒。一个醉酒的哥们熊着司机,抢过钥匙非要开车,结果操作失误,三菱车在平地翻了三个筋斗,已经醉酒的吕哥,在翻第一个个的时候半截身车里半截身车窗外,第二个个砸中了脑袋,第三个个甩出了5米远。医院初步鉴定肺部严重挫伤、脑主干严重受损。人虽然昏迷状态,但几乎是判定没有救活的希望。工务段见查布嘎镇医院救治不了,连夜安排轨道车送到通辽救治。还是未能救回吕哥一条命,吕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第四天清晨,停止了呼吸,享年31岁。</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守在吕哥的身边,在他呼吸停止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p><p class="ql-block"> 吕哥的意外去世,工务段给与了一定的经济补偿,还给吕哥的弟弟安排了工作,但我在内心中怎么也不能原谅那个酒后开车的人,因为他的鲁莽,导致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刚开始的人生就这么没了。</p><p class="ql-block"> 吕哥死后就地火化,骨灰被他的弟弟带回林东镇,放置在火葬场骨灰存放处,吕哥的弟弟在林东线路工区上班。</p><p class="ql-block"> 此后多年我经常梦到吕哥,模样清晰,笑容温暖。我曾经在吕哥死后的第五年和第十年找过吕哥的弟弟,跟他商量,说我买墓地,把吕哥葬了,让他入土为安。但吕哥的弟弟不肯,说是找人看过,说吕哥横死的,早葬对家人不好,我无可奈何。但随着时间着漫长,吕哥入梦的次数越来越少,模样也越来越模糊。在昨夜又梦到了一次,只知道这个人是吕哥,模样却分辨不出来,毕竟已经22年了,是魂魄要散尽了吗?还是远去了天之外... ...</p><p class="ql-block"> 在天之外。</p><p class="ql-block"> 在天之外会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有,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我相信,那里已经超出了上帝的管界,不再有人去开窗子关窗子,美丽的花儿会在那里自由绽放!</p><p class="ql-block"> 纪念吕国强。</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