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与思念

移山

短短几年，少年时代的同学和挚友李明、孟庆玺、杨炳章、王重庆和刘克纪就离我们而去。李明重病缠身我是知道的，但其他几位同学的突然离去，对我而言可是“惊悉噩耗”，令人难以置信。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1957年，我们才13岁，共同走进一零一中学的校园里，听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动人的旋律...... 李明 李明 李明在擦玻璃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初中的快乐发小们（前排右为李明）</h5>李明是一个单纯的人、善良的人、奉献的人。13至15岁，我俩就成为了莫逆之交。他不善言谈，喜欢用写信的方式与我交流，以后他当兵去了甘肃武威，在一个空军机场做地勤，我们之间的交流更是要靠信件往来了。信中谈的是生活、感想和友谊。 后排个子最高的是李明 李明朴实、谦虚、吃苦耐劳、助人为乐。从部队复原回城，在一个学校里当体育老师。后来在社科院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安心做个普通一兵。别的同学上了大学，做了大官，成了大事，他却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做一个革命的螺丝钉。他是校友们的信息中心和联络站，热心组织老同学们的联谊活动。 左起：李明、张万钧、庄移山、华光、左世远。 我在王府井开设法国美发厅时，需要一个守夜人，李明就来帮我，带着一条簿被在沙发上过夜。我老爸清理旧书，届时我在外地，李明就来我家干活，清理了一天，骑着三轮车处理了旧书。 李明和钟春兰 大家知道李明得了重病，王兆兰、刘克纪和我等四五个同学和李明在一家卡啦OK歌厅小聚。李明依旧是热情洋溢，乐观通达，但我们也觉察得出他心中的依依不舍。从歌厅出来，从哈尔滨远道而来的刘克纪专门陪李明去他家看望，李明的妻子小常后来对我说这让她无比感动，说李明同学们之间的真诚友谊是李明的最大幸福！ 李明、王智奎、华光 李明弥留时刻，我替班小常到病房看护他。那时他已经昏迷了，小常俯身在他耳边说庄移山来看你了，虽然他已无法睁开眼睛，却在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或许冥冥之中也有反应。出殡之时，我坐在灵车副驾座位陪伴他走完最后一程…一生的情谊，平淡如水，但有始有终。 大好人李明的离去，让我不由得暗中落泪…… 孟庆玺 孟庆玺 孟庆玺少年时是个快乐的人，那时他瘦瘦的，长长的脖子，说笑起来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他学的是航空技术，毕业后在陕西阎良试飞基地做技术工作。我从法国出差回国时，孟庆玺在北京约我见面。他想回山东老家换个工作。正巧我有一位朋友是山东烟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领导，招聘他去了烟台。孟庆玺十分感激。听说他在烟台办了一家标准件生产厂。 工厂办的不错，他发过来一些样品，希望我帮他在欧洲开拓市场。我邀请孟庆玺到法国来考察。那时我在敦刻尔克一个欧盟的经济开发区筹建企业，他就来到了巴黎和敦刻尔克见我。这是我们在敦刻尔克海滩漫步。 在敦刻尔克街头留影 孟庆玺 孟庆玺退休后在上海安了家。有一次我去上海，专门去他家拜访。他的儿子儿媳都是建筑设计师，收入挺高的，一家人过的幸福美满。有一年孟庆玺回北京给父母扫墓，约了几个同学见面，谈笑甚欢。看他身体结实，精神饱满，谁也想不到他竟然突然患病离去！ 钟春兰、庄移山、孟庆玺、王战英 杨炳章 杨炳章 前排右起第二人是杨炳章 杨炳章（右二）等同学代表一零一中学参加市里体育比赛获奖 王战英、杨炳章、庄移山 杨炳章算得是位传奇人物。他写的作文辛辣嘲讽牵着哈巴狗的“资产阶级阔太太”，颇有鲁迅风味。全校师生在颐和园铜牛聚会，他自告奋勇登台表演，唱山东民歌，令人刮目相看。 杨炳章在解放军外语学院的军装照 杨炳章大学上张家口军外，竟然声称不睡“修正主义温床”，决然退伍，用网兜兜了一个脸盆和几本书离校了，要学毛主席深入民间调查研究，了解民情。在北大做旁听生，居然给毛主席写信表达不要让江青出面领导北大的文化大革命，信却是让江青转交毛主席！可想而知接下来他所遭到的厄运。 我在北大看大字报，赫然见到杨炳章被剃了光头做“喷气式”，头像被打了大大的红叉，写着“揪出破坏文化大革命的小爬虫！”后来，被捕、判刑、劳改、出逃……故事一个接一个。 待风暴过去，怀才不遇的杨炳章凭着个人才华远渡重洋去美国上了哈佛，写了一本书《从北大到哈佛》，送了一本给我，将包括我和侯柯娜等许多中学同学都写进书里了。多年以后杨炳章成为了海外学者，还被人大聘为教授。 百科百度这样介绍杨炳章：杨炳章(国外用名Benjamin Yang)，1978年考取北京大学外国哲学所硕士生，1981年赴哈佛大学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后留任哈佛费正清中心研究员，1997年回国任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老家寿光则为他冠上“寿光娇子”的溢美之词。 前不久，张从在微信中说杨炳章在北京，要不要见一面。可惜正值疫情防控严格，我没有积极响应。之后短短时日，就传来杨炳章突然离世的噩耗，这成了大家的遗憾。 王重庆 少年王重庆 将近60年后的王重庆 小伙伴们亲密地勾肩搭背猜猜这几位是谁？王重庆在我们的印象中只有少年和老年两个形象。中间半个世纪，相互之间既没有消息，更未见过面。校庆时见到王重庆可真是喜出望外！他从一个小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西北大汉。 王重庆上初中时个子比较瘦小，在教室里闹着玩时，经常被腿有残疾的李林贵有力的大手逮着，这场面印象很深。王重庆打小根红苗正，是个好学生。他没有上本校高中，被学校推荐去参加机要工作培训。然后就从同学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王重庆后来写信回来，我们才知道他被国家派到新疆阿勒泰地区一个地质大队担任机要工作。新疆阿勒泰可是祖国的边陲，又是中苏边境地区。担任这样的工作不仅是组织上对他的莫大信任，亦是自己有着高度的思想觉悟和坚强意志，不怕苦，不怕累，甚至是勇于牺牲。虽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我一直把王重庆认作学习的崇高榜样。 我为同学们编辑画册时，王重庆提供了几张他在新疆几十年工作和生活的照片，从而知道了他在新疆也变换过单位和工作。相片中是王重庆在一个项目开工仪式上讲话。 近年聚会时，发现王重庆有着不错的歌喉。每一次活动大家都欢迎他唱一首。我没有去过新疆，但一提起新疆就会想到那里有一位少年时代的伙伴。正筹备去新疆旅游，却新冠疫情袭来，还没有成行，传来王重庆患病离世的噩耗！ 王重庆夫妇 王重庆退休后住在乌鲁木齐市。女儿则在爱尔兰留学和安家。王重庆夫妇曾经在爱尔兰居住过一段时间。 王重庆在微信群里很活跃，经常转发一些分析国内外形势，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信息和文章，看得出他和少年时代一样，始终保持着与党和人民同心同德。 刘克纪 刘克纪 刘克纪是我们班的英俊少年，又是一个音乐天才。他的小名叫尤拉，说得一口流利的俄语。1957年，他组织我们表演男生小合唱，歌唱苏联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还教会我们唱《我爱海洋》这首歌。这是我唯一一首记住了歌词的歌曲，伴随着学习航海、在海边漫步和在大海航行，“听大海在狂暴的咆哮“ ”看船尾白浪滔滔”“我衷心地热爱着祖国海洋”！ 我有一架手风琴，学了几年也学不会，刘克纪借去拉了几天居然就拉的十分动听了，让我第一次发现身边就有天才。照片中我的这辆自行车，刘克纪曾经借去骑往天津一个来回。少小时玩闹，我俩竟然扭在一起，长久不松手。学校画壁画，我俩经常一起攀登脚手架，在校园的墙壁留下很多“作品”。 尤拉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后分配到哈尔滨歌剧院。67年我到哈尔滨串联，听到大街小巷喇叭传来电台播放的毛主席语录歌曲，手风琴伴奏者就是刘克纪。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宝成、刘克纪、朱东、王安妮四名才俊</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在松花江畔留影</h5> 1967年海院同学的妹妹带着一帮杭州的中专学生来海院串联，随后拉着我同去哈尔滨、大庆串联。我于是领着他们到哈尔滨歌剧院找刘克纪。刘克纪见到这么多年轻学生来见他可高兴啦。他领我们在歌剧院和松花江边参观游览。 刘克纪和我 2015年，我有机会再到哈尔滨，刘克纪到马迭尔饭店与我见面，请我吃俄罗斯大餐。又请我去漂亮的哈尔滨歌剧院听音乐。他把第一排中间的位子给了我，与外国乐队的演奏家几乎面对面，可以完全融入美妙的交响乐中去。 刘克纪 国家一级指挥。曾任中国合唱学会理事，黑龙江省合唱协会副会长。1963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音乐理论专业，同年分配至哈尔滨歌剧院工作。自1985年起担任哈尔滨歌剧院副院长，曾任哈尔滨市文联副主席，哈尔滨市音乐家协会主席。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三十多年来指挥各类剧目三十多部。主要有京剧《红灯记》、《沙家浜》，歌剧《星星之火》、《赫哲人的婚礼》、《海岛女民兵》、《洪湖赤卫队》、《琵琶行》、《芳草心》、《货郎与小姐》、《江姐》、《仰天长啸》、《焦裕禄》、《安重根》、《千鹤谣》等。其中《仰天长啸》和《焦裕禄》赴京演出，获得文化部的奖励。他曾指挥过柴可夫斯基、贝多芬的多部交响曲和协奏曲；莫扎特、海顿和李斯特的钢琴协奏曲；俄罗斯作曲家卡林尼可夫的交响曲；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哈恰图梁、卡巴列夫斯基的交响乐作品；美国作曲家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中国作曲家的《梁祝》和《黄河》协奏曲、交响诗《黑土》、《巴颜喀拉》等。 刘克纪有一位“苏联姥姥”，这位姥姥将刘克纪五个兄弟姐妹扶养长大，但在中苏关系破裂和文革背景下却被遣送回苏联，终致失去联系。凄婉的故事令人唏嘘。 在百望山森林公园刘克纪（右四）与同学们合影，错过的同学现在成了终生的遗憾刘克纪才华横溢，人生精彩，却始终诚恳待人，不忘老同学的情谊。只可惜他人在哈尔滨，难有机会回北京参加同学聚会。不过，有一年在崇文门的新世界超市，我俩竟然不期而遇，真是缘分！ 2016年，我与老同学刘克纪在哈尔滨重聚，刘克纪请我在马迭尔酒店旁的俄式餐厅吃俄式大餐，当时他还是健康而有活力，没想到餐后的这张照片，竟成为我俩两对老同学夫妇最后的合影！ 梦里依稀少年时残阳暮语话已迟断抛舍离无余物云端美篇留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