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校的风景

牛蓝

<div> <br></div><div> 120年前,三江师范学堂附属中学堂创立,后来这所学堂演变成了南京师大附中。40年前,我来到这所学校工作。这里展示的是我这些年拍摄的校园景观照片。<br> 现在想来,我的相机漏掉了许多意味深长一去不返的场景:学校大门左侧的体育器材室和女生宿舍、初中楼、铁皮顶车棚、老图书馆、老大门,等等。<br> 灰色的五四楼沉稳内敛,有老松守护,是神秘的高中教学楼,早被拆除;白色的桃李阁造型简约,却是校园内卓然生辉的景观,又寄寓了教育的理念和校友的深情,现在只留下一截回廊;红色的老阶梯楼在我心里也是特别美丽的建筑,留着许多激动人心的教育教学活动记忆,但好像还没好好享用就拆除了。这几处建筑,我的相机虽有记录,惜乎寥寥。<br> 40年前,学校门前的察哈尔路还是一条很窄的路,仅容两辆汽车相向驶过;路曲曲弯弯的,人行道上种了香樟树;晚上,寂寥的道路上路灯洒着昏黄的光。可惜,我的旧影集里没有它古朴的倩影。<br> 附中的景观美吗?美,也不美。<br> 说她美,是因为百年历史的积淀,自有一种大气;品类繁多的林木花卉生长,织就自然风韵。<br> 说她不美,是指校园景观的更迭缺乏统一性,景致分割零散各行其是,风格不谐。例如,有老师指出,横空出世的诗意“小溪”挤占了学生的活动空间。<br> 但我们是爱她的,在我们眼里,归根结底,她是美的。因为在这里,春风化雨,日日不辍。因为这里有书卷气,又有青春活力;倡导诚朴,又追求超越性;充盈往日记忆,又洋溢着未来愿景。<br> 校园菁菁,弦歌声声,阴晴色调,晨昏光影,这些都营养了我们,雕刻了我们。那么,我们也在雕刻校园吗?我的眼前浮起无数年轻和不年轻的脸,是的,这些“景观”也在雕刻校园。博尔赫斯说:“我在离金字塔三四百米的地方弯下腰,抓起一把沙子,默默地松手,让它撒落在稍远处,低声说:我正在改变撒哈拉沙漠。”我想起当年早读课时同学们散落在校园小径徜徉诵读;我想起坐在五四草坪上辩论聊天的学子;我想起学校曾布置学生在建筑围墙上画些“正能量”墙画,可是学生们公然“抗旨”,画了他们认为更有意思也更有意义的画,而校方也默然“批准”(诚然,随着工程竣工,这一排墙画已魂魄逝兮);我想起曾和同学们在未名湖旁移植下两株柳树,让湖畔多了一处杨柳依依的景致(诚然,随着未名湖出新,这两株柳树已不知所踪)。是的,通过这些细枝末节,我们也雕刻了校园。<br> 另一方面,影像的生产也是一种雕刻:雕刻时光。因此,这种雕刻,即便粗糙,也是有意义的。<br> 所以,便有了这个影集。 <br><br>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