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昨晚，天擦黑，院落里的草坪灯才刚亮起，细碎的片片云羽将星空半遮半掩。阵阵夜风中，鸟雀齐喑，只闻得百合与玫瑰含混的幽香，最是闲适时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关掉了草坪上喷水的花洒，喜雨的蜂鸟早已归巢，我半闭双眼尽情呼吸夜的味道。猛然，几米开外萤光一闪，又是一闪，是萤火虫！我急忙向四处寻去，东闪闪，西闪闪，不定在目光去处，时而在左前方，时而在侧后方，在草丛上方，在花卉叶间，萤光虫要么横着迅疾划过，要么垂直瞬间蹦跳，追过去它没影了，驻足时刻它又一闪一闪重复闪现，它是逗我玩儿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得最近一回看到萤火虫还是5、6年前的事。我们一行5人出差开会，住丽水云和的山间别墅，傍晚道边的茅草丛里，几个人追逐飞舞的萤火虫，野趣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萤火虫是夏日的不速之客，匆匆来，匆匆去，是夜行的精灵，扑闪扑闪的绿眼睛，勾魂摄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打小就追逐萤火虫，如同追梦，梦醒时分，不见了虫，满腹惆怅，若有若无，若得若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至少得倒退半个世纪，夏日里每逢夜黑时分，马路上没了车马喧嚣，路旁的野草蓬勃，与紧邻的田畈稻菽都连成了片。田畈对过有人家，墙由白而灰，瓦更黑。不远处的长河水塘，泛着银光，倒映着云月婆娑，正是萤火虫的快乐时光。借着跳跃划动的萤火，我们可追寻到它舞动的身姿，从路中央到田畈里，看见它消失，又看见它复现，星星点点，忽明忽暗。我们张开臂膀追着萤火虫奔跑，以为抱拥怀中，却又失之交臂。只有当萤火虫舞累了，它不设防地停驻在草丛或禾叶叶上歇息，依然闪闪发着光亮。咱两手合围，总可逮得若干这宝贝虫儿。兴奋地透过手指缝，可窥见手心那从容不迫的小生命，继而放入墨水瓶或麦桔杆中，虫儿透过牢笼般的器物，还会不遗余力地闪闪烁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岁月荏苒，城中的田地一再消弥，萤火虫的营地越迁越远，它如同旧日的伙伴，与时俱退地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有时梦见，有时忆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夜与萤火虫重逢在异国他乡，心里涌动的情愫，恍如隔世。我早已白发苍苍老气横秋，它却是50世新生代，有经年代沟的虫儿不禁疑惑：汝老外者，何处来，又何处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情是景，我也自问千百遍：夜色茫茫，星云熣灿，何日是归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