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条小河

红豆杉

　　2022年的阳春三月。四季如春的海南岛。阳光灿烂，春光明媚。岛上特有的温润气候，催开了百花，催绿了千山，呈现出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高大挺拔的木棉树上，缀满了灿若晚霞的英雄花。在这美好的时刻，我回到了小时候上学读书接受启蒙教育，长大之后工作过的海南儋州，见到了我的兄弟姐妹，邻里乡亲。

晨光中，露水尚在眨眼，我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便朝着那片令我魂牵梦绕的稻田和那条清明如镜的小河走去。点滴记忆顿时涌现在脑海里。。。

小时候就听父辈们说：小河的水来自地下石灰岩层，虽不及山东趵突泉那样喷涌壮观，却也是水流湍急奔流不息。河岸上灌木繁茂，水草深深。站在河里，看得见小泉眼顶着细沙往外冒泡泡涌出泉水。小鱼儿围着泉眼追逐嬉戏，螃蟹天生恶作剧，横着爬过泉眼搅起一阵混浊。浊水很快就被涌出的清流冲走，河水随即恢复清澈。水流绕过田边地头 ，时而水流湍急，时而缓缓流淌，到了田垄里又变成涓涓细流，潺潺流动。终于在一个小坝前再次汇聚成淙淙的流水声，欢唱着流向下游的十里八乡，流向远方。

记忆中这里是我儿时欢乐的天堂。放学了，我们相邀玩伴，挑着水桶和畚箕，带着家人换洗下来的衣服欢快地奔向那条小河。说实在话，河里的鱼虾才是我们到河边挑水、洗衣的动力。洗完衣服，我们就开始尽情地享受这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刻。我们拿着畚箕轻手轻脚到有水草的地方，下手快速捞起水草。赫然里面不仅有鱼🐠，有虾， 还有河蟹。有时候也会捞起蚂蝗哦。最令我们兴奋的是捞起那些身上长着蓝、绿、相间，紫、红、相隔，银鳞闪闪的，有着飘飘彩带一样长尾巴的五彩鱼。五彩鱼漂亮极了。回到家，五彩鱼被我们事先偷偷用玻璃瓶养了起来，放在不易被大人发觉的地方。剩下的鱼、虾、河蟹，自然就被父母毫不犹豫地下了锅，变成了我们碗里的美味。我们做完作业，就会对着玻璃瓶里的五彩鱼发呆。看着它们怡然自得欢快戏耍，自己却忘了吃饭。直到母亲再次大声呼喊：吃饭啦！我们才会恋恋不舍离开那个装有五彩鱼的玻璃瓶。为着这份独有的快乐，我们天天乐此不彼。当斜阳西下的时候，男孩子们一个跟着一个，一头扎进稻田中间的深水河里洗澡游泳。女孩子们则悄悄移到下游，躲进水草茂密的河段，躺进鹅卵石铺就的浅水里把自己打理干净。然后挑着担子，踩着夕阳的余晖，一群孩子一路春风一路歌地往家里奔。为了享受这份难得的快乐时光，我们也没少挨蚂蝗吸血。偶尔抓到一条蚂蝗，一群孩子蜂拥而上，立刻闹哄哄看着男孩子们恨恨地给水蛭行刑。火烧，石灰腌，用刀割断蚂蝗等等都是他们惯用的刑法。后来我们学会了用肥皂涂抹被蚂蝗咬的地方，蚂蝗自然而然就掉地上了。当然蚂蝗最终也不能逃脱被施以刑法。

转眼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泉水一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水。河水养育了我们几代人，更是养育了附近村民的祖祖辈辈，子子孙孙。泉水和着糖厂流出的滤泥废水滋养和肥沃了这片田地，造福了当地的黎民百姓。

如今走到稻田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拦水坝以及泄洪沟。泉水以及百亩良田，已经变成了四面依山傍水的湖，湖心有小岛。此时湖光潋滟，鸥鹭翩翩，唯独没有了那条小河，那条令我魂牵梦萦的小河。

举目眺望，在稻田的对面，几棵百年古榕，几棵百岁龙眼荔枝树直指云天，矗立于村口边。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记得小时候，荔枝成熟的季节，父亲和邻居叔叔带领我们一帮孩子，挑着箩筐跨过河道，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走到荔枝树下，爬树采摘荔枝果。并且用篮子吊着放果下来。我们一群孩子除了帮忙搬出荔枝果，还需不断地在草丛里翻找捡拾掉下来的果子。自然是少不了往嘴里偷偷塞果吃。如今六十年过去了，百年荔枝树长得更加高大树冠更繁茂了。依然硕果累累。在我离开儋州几十年之后，在异地他乡，每每到了荔枝成熟的季节，在品尝荔枝果的时候，依然能给我带来许多甜蜜的回忆。父亲。。荔枝。。田埂。。小河流水。。。像放幻灯片一样历历在目。

有泉水的地方地杰人灵。村民围着泉眼砌砖造井。如今村里依然保留着两座年代有些久远的井。生活饮用水井隐匿于村边的树丛里，封上铁盖子安装了抽水机，连接水管引水进家家户户。我们走访了另一口井，一口被贴上对联 ，感觉年代有些久远，显得有些沧桑的井。这口井仍然汩汩地冒着清泉不曾间断。井里的水清澈见底，湛蓝碧透。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斑斓的色彩。透过水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井底的鱼虾，甚至看见一条小水蛇不想当井底之蛙，在井壁上下攀爬游离，想逃离井底。不时有村民到井边浣衣槌被，涮洗鞋袜。孩子们在井边打水冲凉戏耍，他们 其乐融融地享受着这份宁静祥和的日子。此时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心里感慨着再也看不到那条水草繁茂清澈见鱼，那条寄托着我多少乡愁，记录着我多少快乐时光的小河流水。我沿着记忆中的河道寻寻觅觅。河道被杂草灌木覆盖，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小河。川流不息的河水已经被人为改道，穿过涵洞流向当年男孩子们游泳的深沟里，奔向远方。

正值播种插秧的季节，只见留守的老人牵着牛，扛着犁，到水草深深的田里烧荒，犁田，耙地，同时播下希望的种子。温暖的阳光☀️，湿润的气候，丰沛的水源很快催生了秧苗，翠绿翠绿。几天之后就插上了秧苗。十天半月，禾苗就返青了，引来无数白鹭嬉戏觅食。徬晚时分，成群的白鹭纷纷飞回湖心岛盘旋栖息。村子的上空，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不时飘出阵阵诱人的饭菜和鱼肉的香味。整个画面就是一派安宁祥和的家园景象。

如今的我已年届七十。乡情与乡愁，割不断，越想越惆怅！于是怅然若失地离开了那条被荒草覆盖，不再有生灵之水的小河，沿着湖边繁花似锦的村道慢慢往家走。一路默默无语。

几天之后，为了圆梦，我再次来到湖边，跟着村里的孩子们，顺着坝上的水溜下泄洪沟里捡拾河螺。。。螺汤自然是无比鲜美！

终于了却了心愿，过了把儿时的瘾。

完稿于2022年6月

昌江木棉红

老车队大院里的木棉树

人工湖大坝

湖面上倒映着天上的云彩，五光十色，令人心旷神怡。

强打村村口的古榕

硕果累累。

高山榕，175岁。

垂叶榕，288岁。

百年荔枝树。

尽显沧桑，树龄164岁。

树冠高大繁茂的龙眼，树龄200岁。

秋枫树，树龄180岁。

贴有对联的古井

清澈见底色彩斑斓

在古井边浣衫槌被，涮洗鞋袜。

掬一把泉水

自由翱翔

繁衍生息

驻足栖息

休恬

警惕性极高。

对不起！打扰了。

赏鹭。

稻子返青了。

繁花似锦的村道

与花媲美

捡拾河螺过把瘾。

收获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