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穿越香积山·赏朱家湾盘林之美

邱国军

作者／不要再丢了

　　“天下青城幽”，世人不余欺也。青城前山和外山过渡地带的香积山，亦幽天下也。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

盛夏的香积山，天蓝得一丝不挂，偶有白云，如丝似絮，或覆顶，或缠腰。深山里，异香流溢，夹杂着草木馨香的新鲜空气，入肺入腑，沁人心脾，深深吸上一口，让人沉醉，再吸一口，五脏六腑都洗得干干净净。

青青的草叶上挂满露珠，晶莹得似情人眼泪，娇美动人。触之，如水银泻地。

　　“一生就遍地，荒地绿草青。”山坡的一年蓬已经开花了，洁白泛蓝。娇小的花朵，似雏菊，细长雪白的花瓣整齐地围着鹅黄色的花蕊，被碧绿高挑的茎支撑着，清新淡雅。这边几朵，那边开满枝头，随微风摇曳，楚楚动人，撩得人心跌宕起伏。

碧绿的树叶，一尘不染，青翠欲滴，剔透得像翡翠耳坠，丰腴得如少女嘴唇，情不自禁前去亲吻。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南北朝王籍的诗句，更能淋漓尽致诠释香积山的“静”与“幽”。新蝉的浅吟低唱，千转不穷。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溪水潺潺，泉水叮咚。

穿行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如一幅幅行走的画卷。闻鸟语，嗅花香，心旷神怡，宠辱偕忘，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

　　极目远眺，前方半山腰上，翠绿掩映一点红，如众星拱月，非常醒目。那一点红便是传说中的香积寺。始建于南北朝西魏时期的香积寺，传说是青城山最古老的佛教寺庙。在道教的发源地，道观遍布的青城山，实属罕见，颇让人感兴趣。

横切山腰，倚仗而行来到“一点红”。红墙黑瓦的香积寺藏匿在几棵高高的柏树后面。庙前有一挂钟，锈迹斑斑，顶生绿苔，略显沧桑。殿门上锁，无僧人守护，也无香火。透过窗栏，可见庄严的佛像。

香积山虽不高，在古代风景却引人入胜。据古书记载，香积寺规模宏大，有龙门洞、五叠泉、摩云亭、鸡香桥、虎啸亭、鸡骨禅师塔等胜境。北宋诗人文同对香积寺喜爱有加，并大加赞赏，《续青城山四咏．香积寺》曰：“道险转诘曲，山深愈巑岏。行松耳目清，入竹襟袖寒。殿阁红芙蕖，岩峦碧琅轩。高僧把金字，拥衬对云看。”从中可见一斑。香积寺有着圆明宫的“幽”，天师洞的“静”，却没有它们的雄伟壮观。山在，景在，庙却不在。如今的香积寺是在地震后重建的，简陋得令人寒心。

寺庙一旁，堆放着几尊石刻神像，略显精美，可惜被毁。石像后面，是一块略高于人的嶙峋怪石，上覆苔藓，中有裂缝，下立一碑，碑有字“漏米石”。传说，怪石日漏米量，仅够寺内僧人食用而己。僧多米多，僧少米减。昔，寺有一高僧，嗜食鸡，世人称之“鸡骨禅师”，传说是香积寺的开山祖师。他在升天见佛祖前，一生所食之鸡，如数悉吐，鸡皆活，随之飞升。据传，山因禅师嗜食鸡典故得名“香鸡山”，后来误传为“香积山”而流传至今。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具有1500多年历史，始建于西魏，毁于明，重建于清，培于民国，再建于震后的香积寺，历经沧桑，“万间宫阙都成了土”，辉煌不再。寺庙关闭，僧人离去，逐渐被人遗忘，只剩下离奇的传说还吸引人们前往。

　　天也入仲夏，酷暑难耐，但山中却清凉，爬山涉水，倚仗而行，汗流浃背，却酣畅淋漓，徒步后的酸爽，妙不可言。

　　离开了积香山，便来到了都江堰与温江的交界地带的石羊镇朱家湾。

石羊镇，名闻遐迩，可谓“大名垂宇宙”也。昔有五代十国后蜀主孟昶，其爱妃花蕊夫人，天生丽质，聪明伶俐。苏东坡赞之曰：“花不足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其诗“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成为千古绝唱，流传至今。当地人引以为自豪，每当谈起，皆毛飞色舞，口若悬河，无不表现出对她的喜爱。

今有“西部第一银杏村”。每到十一月，上万亩银杏树一片金黄，人们纷纷慕名前来观赏，游人如织。

从来都江堰奔腾而来的岷江水，在石羊镇转了一个大湾，湾里住着朱氏村民，其祖上是清朝“湖广填四川”迁徙至此。是故，人称河湾“朱家湾”也。

　　中午，来到楠木参天，绿树成荫，流水潺潺的“楠之林”农家乐就餐。小酌一杯，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心情舒畅，浑身通泰。

　　酒足饭饱，意犹未尽，沿黑石河绿道再徒步。从都江堰奔腾而来的岷江水，带来了雪域高原的清亮。凉风习习，微风轻拂，夏日的酷热顿时消失殆尽，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水底有卵石，黑而亮，故曰“黑石河”。河有雅石，色赤黑，故名“赤墨石”。光洁润泽，古朴凝重，质地细软，易雕刻，文人墨客甚爱之。或雕摆件，或刻印章。朱家湾人曾将之置路边为石凳，为路人坐，暴殄天物也。宋陆游为官蜀州通判，坐之于上，感概不已，遂赋诗“买空绿水桥边酒，看遍青城县里山。”

　　沿河两岸，树木葱茏，相掩成萌。野花盛开，芳香四溢，红黄蓝紫白，五彩斑斓。一簇簇，一丛丛，开在路边丛林之中。微风吹拂，摇曳生姿。

幽深小径行，偶闻鸟鸣两三声，何等快乐也。“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蜒款款飞。”风景如画，怎能让人不憧憬与留连？

林有帐蓬，露营用也。五颜六色，亮相风景线，年轻人私密空间也。偶传情人私语声，唤起青春之回忆，追忆逝水年华。我也曾桃李芬芳。

江水如绸，舒展而至。有鹭鹭，树中下，色正白，觅鱼虾，闻人声，鸣而去。河畔有人，三五成群，林中坐，或野炊，或闲聊，或沉思。人有立河畔者，望滔滔江水，感慨万千，吟古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不舍昼夜。”或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河畔茶园，鳞次栉比，添休闲之趣也。沐浴河风打麻将，喜形于色，乐在其中。人有闲坐一隅，品茗嗑瓜子，大摆龙门阵，侃侃而谈，亦人生之大乐也。正是：闲话也关情，鉴古观今，在盖碗茶中，龙门阵里；吹牛也惬意，说天道地，于冲壳子里，滥弹情中。

人说，朱家湾之美，在于盘林，自然生态，宁静幽深。余窃以为，美于“绿”也，堪与朱自清笔下梅雨潭之“绿”媲美。绿之树，绿之草，绿之水，倒映绿之美也。

陪伴者，成都狼行天下徒友。

二0二二年六月十五日徒步，七月三十日记于蓉城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