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之上

曾众

今晨陪友人来到岷江之滨，往日熟视无睹的江景突然有了新的发现。登上花木繁阴的外堤，慢步一望无际的江堤，俯瞰堤内涛涛江水，仰望岷山皑皑白雪，历代先贤临江之语尤在耳边：

孔子曾在河边感叹：“岁月就像这河水一样啊，不分白天和夜晚一刻不停的流失了（《论语·子罕》：“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苏子在江边也曾抒发胸意：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念奴娇·赤壁怀古》）。杨慎在扬子江畔慷慨悲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毛泽东在湘江橘子洲头面对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场景，发出了：“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呐喊；站在井冈山头指出了“她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即将到来的革命高潮。

面对水之利，前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后有西门豹铲除巫妪，修渠灌邺。前有灵渠、郑国渠、都江堰、京杭大运河，后有红旗渠、引栾入津、三峡工程、南水北调、白鹤滩电站等丰功伟业。

面对水之患，前有“且丘闻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荀子.哀公》）；后有屈原投江，以身殉国的情怀。前有范仲淹观洞庭湖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愿景；后有文天祥过零丁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赤诚。

面对水之情，前有“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的钟情（《诗经•蒹葭》）；后有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河”的知音。前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浪漫，后有“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纯情（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前有“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的乡愁，后有“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乡情。

水滋润了生命，孕育了文明。而今，江河上下电站座座；海湾内外虹桥迢迢。江湖之畔又添新港，大洋之上巨轮穿梭。“槛外长江空自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每一朵浪花都会带来新的力量与希望。

大江滚滚涛常在，时光虽逝亦复春。通江达海数风流，一浪更比一浪高。